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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无常忽然抬起了头,身旁却空无一人。他四处张望着,竟没有见到任何人影。
他愣了片刻,忽然一个激灵缓过了神来。立刻他便跳了起来,捡了一朵流云便朝长白而去,一路风驰电掣,丝毫未敢停歇。
长白之山,又称太白山,居于北岳臣国之东,乃是一座神山。山上有许多白色浮石与积雪,世人都称赞它可堪“千年积雪万年松,直上人间第一峰”之名。
萧无常一路横冲直撞而来,眼见四周白雪皑皑,一时竟让他头晕目眩。他刹不住脚,一头撞进了积雪之中,犹如寻觅猎物的雪狐,只露了两只脚在外面。
这雪厚得令他直打喷嚏。好容易挣扎出来,却落得自己像个白发老翁一般。但萧无常无暇顾及自己的容貌,他跳起来就朝山上跑,也不管哪里有路,总归是殊途同归。
但跑了一会,他忽然又折返回来,拿出一个小布袋,抓起一捧雪放了进去。
长白山上云雾缭绕,四处如白霜铺地,一片皑皑大雪。他在那雪山上缓步走着,只觉得四下里十分严寒。虽然他不怕天寒地冻,但还是幻出了风毛在衣领上,倒是显得他雍容华贵了许多。
他一路走着,并不知那山上许多花妖草魅都在悄悄看他。这地方天寒地冻,且灵气过纯,反而鲜少有人造访。那些精魅甚少见人,忽然看到一个白衣贵公子造访,又发觉他容貌非凡,便纷纷观察起他来。
“哎妈呀,这是哪旮沓来的狐狸公子啊,”它们窃窃私语道,“不过……咋没瞅着他尾巴呢?”
“嗨,你懂个蛋呐。那成了精的狐狸谁带尾巴啊,你瞅他那道行,绝对搁你我上头。”
“俺听人说,书里头那些变幻多端的骚狐狸,都是男狐狸变的。女狐狸都搁家奶孩子呢。他这是回窝里来瞅媳妇儿孩子的吗?”
“别瞎说,这家伙的气息我瞅过了,咋看都是处男——”
萧无常耳朵一动,突然转过头来。但四周一片冰天雪地,除了松树就是梅树,除了冰川就是冷泉,什么都没有。
但他觉得不对劲,老觉得有刁民在窃窃私语,商量着怎么害朕。因此他谨慎地环顾四方,确认没事后,这才继续朝雪山深处走去。
见他一走,那些精魅又从雪中冒出头来,打量着他的背影,啧啧称赞。
“这狐狸公子咋这么好看呢!”其中一个花妖羡慕道,“也不知道是搁啥洞府修炼的……咱们又不敢上前儿啊,光瞅着太可惜了。”
“别瞎琢磨了。他都去前边儿了,这回你可跟不上去了。”
“前边儿?前边儿咋的了?不能去咋的?”
“你咋这么虎呢,前面不是参童的地儿么。人参精都搁那旮沓呢,天天穿个红肚兜胡跑乱撞的。你一不小心整进去,那就得——”
话音未落,众妖只听砰地一声,就见那漂亮的狐狸公子腾空而起,向后飞去,极飘逸地在半空转了个圈,发出一声哀嚎,接着便头朝下栽进了雪地里,如觅食雪狐一模一样。
“咋整的?咋给他饿成这样呢?”一个松树老叟十分不解,“瞅给那孩子憋的,都遁地了。”
“可不是咋的……八成让参童给撇出来了。”
众妖叹了口气。它们远远地看着那白衣美男子从雪里挣扎出来,满脸都是怒气。
原来萧无常循着旧时路径,上了雪山,欲找寻其他长白人参。然而那些人参地方常变,十分难找,且喜欢画地为牢,将自己关在里面,也不许旁人进入。
长白人参精食雪饮露,极有灵性,幻化人形时皆为小童模样,穿着红肚兜,扎着童子髻。男参童戴着金项圈,女参童戴着银项圈,皆是孩子心性,终日里追逐打闹,嬉戏玩耍。虽是一方神物,却也是一霸,方圆百里之内,无妖敢去招惹他们。
长白参童盛名已久,古往今来,无数采参人进雪山寻觅人参影迹,只要能采上那么一株,卖给富甲一方之人,便发财有望了。奈何参童极其难捉,只要入土便能遁地,死活抓不住。唯有抓住这些娃娃的小辫子,或是在人参上绑红绳,才能避免它逃脱。
不但如此,又因为他们乃是进贡上天界之物,因此四方神祇对其亦多有庇护。参童毕竟是孩子心性,爱玩爱闹,一向不喜大人,因此萧无常一踏入他们的地盘,便被一股蛮力抓住双脚,直接丢了出去。
但萧无常哪里是束手待毙之人。他拍了拍衣服上的雪,整了整头上的发簪,怒气冲冲地将衣摆一扬便再度冲了过去。
这次他早有准备,一路以佛光护持,欲深入腹地。但谁知进是进去了,却迷了路,竟如遇到了鬼打墙一般,晕头转向转了半天没有出路,不得已之下只能原地转圈。结果一时不查,又被一股蛮力扯住肩膀,径直丢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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