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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仄刚进入公馆大厅，站在大门旁的管家便几步走上来，朝男人做了个手势。
典型的鞠躬三十度，四指并拢，一手扶着腹部的贵族礼仪。
陆金安识趣地走远，在手松开男人肩膀的一刹那，若有所思的拍了拍，眼神多了一丝保重。
谁都知道这被叫去是有什么事。
“少爷，老爷子在房间等你了。”
台上是手指落在黑白琴键所流露的音乐，公馆的夫人们都穿着厚重的晚礼服，不露骨，却极美。管家带着沧桑的音色响起。
程仄不动，他便也一直维持这个姿势。
管家又重复了一遍：“少爷，老爷子在房间等你。”
男人站在大厅的中央，拨动腕上的佛珠，暖黄色的灯光从悬空数二十米的地方垂落，仰头看时，满是复古的花纹。
音乐还没停，似乎还是在高潮。
伴随着响起的，是男人冷漠的声音：“我知道了。”
最后一击琴键的重重敲落，大提琴的乐队跟着停下，程仄轻“啧”了一声，抬步往深处走去。
月光从类似古堡的窗户投射而进，斑驳了地上复杂花纹的瓷砖。
前方的老头头发花白，却不失儒雅的气质，直到——
他停在一扇门前，用那戴着白手套的手拉开了厚重的门，随着灯光从里的倾泻，隐在黑暗里的男人抬眸缓步走了进去。
然而只是第一步，迎空便砸来一器物，伴随着瓷器破碎的声音，程仄缓缓吐出几字——
“明代成化斗彩鸡缸杯，28亿港元，是您七十大寿时秦家送的。”
他扯扯笑，漫不经心又接道：“爷爷您是真舍得扔啊。”
男人用脚踢了踢这残碎的几瓣，就杵在门口，也不进去。
过了好半会儿，里面才有了声音。
“进来。”大概是气消了点，程老爷子的声音听着冷静了不少，不过依然听不出什么喜怒。
但程仄依旧没有挪动步伐，反而笑着说——
“站着进来，我怕是得跪着出去。”
“孽孙！”
原木的权杖猛得砸向了地面，声音也在同一时间大了一些，像是带着胸腔独有的共鸣一般。
程仄呼出一口气，鞋子碾过地上的碎渣，走进屋子，单手插着口袋。
面前是一穿着军装，披着军大衣的男人，长得儒雅，面如清风，即便沧桑，却仍能瞥清楚年轻时的姿态。
站姿永远是挺立着的，肩膀也从不塌下。
他的一旁跪着一个人，是他程仄的父亲，也亦是程老爷子的儿子。
“你平时闹我也不管你，这次闹得又是什么事儿！”
程仄人虽是混了一点儿，但那浑身上下的狠劲儿是老爷子一直看好的事。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
而如今，他居然去淌娱乐圈这浑水？
程家是名门望族，与普通的贵族不一样，家风严谨，母亲是书香门第出身，外公是世界享有美誉的大师。
而他父亲虽是没走他的路，却仍是在商圈混了条路出来。家族中，不论旁支，最看好的便是程仄。
这孩子打小就聪明，有野心，肯上进，像他年轻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
“我们程家什么时候已经到需要去娱乐圈的地步了！”
“我喜欢她。”程仄低着头，看不清他眸子的神色。
老爷子大概也能猜到是哪个，虽说那孩子长得灵气，但那身份着实不匹配。
“不行，有辱我程家的名誉。”
老爷子拿棍棒杵了杵地板。
“我把她强上了。”
这意思大概说的是他逼迫了她，而并非她勾引。
程仄人疯胆大，敢这么说自然也是知道家里人只会掩藏这些事，不会散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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