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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鱼,小半个月没见,想我们没有啊?”
林虞站在田垄边,望着眼前这两个七岁的小男孩,他们是村里有名的双胞胎捣蛋鬼,大名她早忘了,只记得小名叫大龙二龙,比自己大一岁,顽皮恶劣的天性却在村里传得无人无知无人不晓。
之前他们在幼儿园的时候,就经常背着老师欺负小班同学,被自己看到阻止了,从那之后就结下梁子来,直到他们上了小学要在学校住宿才好些。
但学校也是有星期天的,这两个混混胚子在学校里关了那么久,一出山肯定要四处撒欢,恰好就碰上来给父母送饭的林虞,想起旧恨,立刻把她包围起来。
林虞知道他们两个虽然小,却做过很恶劣的事情,曾经把一个同龄男生的牙齿给打掉了,还把一个小女生堵在巷子里揪掉她一大片头发,虽然家长有心给自家孩子讨回公道,但他们的父亲是村长,母亲又在十里八村那唯一的中学里教书当年级主任,虽然不是什么很了不起的身份,可在这小小村庄里已经足够唬人了。
而且这两个混蛋的混蛋家长也一样混蛋,口口声声说要拿出证据来,没有证据凭什么要他儿子道歉,一来二去,这两个孩子刚上小学,就已经学会鼻孔看人横着走,话不投机就揍人了。
虽然这一世身子骨健康了不少,但也没健壮到能一打二的地步,在这没人经过的田垄上被两人堵住,她并非毫不畏惧。
“谁告诉你们我在这儿的?”林虞皱着眉问,眼睛偷偷打量四周,几百米外的地方是个苹果园,此时正是绿叶成荫的时候,朝着她这一面没有篱笆,只要能跑进去,就能躲过这一次危机。
“谁不知道你天天这个时候给你那死鬼爹妈送饭啊,刘晓妍刚还念叨呢!”大龙得意地说。
刘晓妍!
“那你们堵着我是想干什么?”林虞心里有数了,嘴上如常问问题,眼前却拉开一个只有自己才能看见的列表。
这个列表最上端写着各种分类,文具、日用品、美食、课程等等等等,林虞手指微动,选了防身工具那一栏。
这一栏上大部分东西都是昏暗的,只有一样是彩色,显示可以兑换,这东西名叫——轻效辣椒粉。
“干什么?”二龙狞笑了下,如果有大人看到一定会心惊于小小孩童竟能露出这么恐怖的神情,“当然是——”
他话没说完,林虞就抓着辣椒粉一把洒向二龙,趁着大龙没反应过来,飞快往苹果园里跑。
谢天谢地,因为这一世身子骨康健的缘故,她总是比同龄的女孩子更喜欢跑跳,此时跑起来比捂着眼睛的二龙和担心二龙的大龙要快许多,一溜烟儿就钻进林子里。
和不怎么往山间走,只是为了堵她的大龙二龙不同,林虞在农忙的时候天天来给家长送饭,早就把这一片农田摸得一清二楚。
刚才那个田垄是王宪叔家种小麦的,刚被收割完;这一片苹果园则是玲珑婶子家的,因她家男人几年前死了,这几年疏果套袋都是请别人帮忙,妈妈就来帮过忙;穿过苹果园往北走是三爷爷家的花生地,从那儿再往西一拐就是自家的小麦地了。
爸爸妈妈和爷爷正在那里收麦子,她是要送饭去的,左手的保温杯很有重量,如果刚才直接砸过去,说不定也能把二龙砸一个脑袋开花,但那样饭菜就毁了,凭什么因为两个人渣让爸妈和爷爷吃不上饭啊。
所以林虞还是在商城里兑换了辣椒粉,虽然只有小小一包,扬了就没了,却也结结实实花了她五个劳动贡献点呢!
她每天辛辛苦苦扫地送饭,也不过只能拿到零点五的贡献点,这一下子就花去她差不多十天的努力,怎么能让她不心疼!
心疼着自己的贡献点,林虞飞快穿过果园和花生地,来到自家小麦地前。
爷爷正站在田垄上,将麦子一把把捆好,见林虞一溜烟跑过来,跳上田垄还跑了几步才将将停下,吓得直叫她:“海虞快停下!急什么呀,看跑得这一头汗!”
说着扯下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替她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毛巾是爷爷从年轻用到老的,早被奶奶洗得薄薄的,一片灰暗暗的颜色,又被爷爷擦了一上午的汗,上面的汗味儿很重,林虞却不闪不避,笑着任由爷爷把她的汗擦干净。
爸爸妈妈正在另一头割麦子,听见动静放下镰刀走了过来,林虞忙跑到田外拖拉机上,把碗筷和水瓶抱过来,打开保温杯让家长们吃饭。
“海虞也吃啊。”田垄上铺一个尼龙袋子,几人便席地坐下吃饭,妈妈虞妙莲见她乖乖坐在塑料袋上一动也不动,掰开一半玉米饼子给她。
林虞忙摇头:“我回去和奶奶一起吃!”
这也是惯例了,虞妙莲听她这么说,就把饼子塞进自己嘴里。
三个大人吃完了饭,林虞便收起碗筷,用包袱牢牢包着,然后左手提起保温杯,右手提着包袱回家去了。
考虑到大龙二龙可能还在那边儿找她,林虞绕了个远路,从村头四大爷家的小麦地那边往东走,绕了个大圈回到大路上,哼着歌儿往回走。
这么一个初夏天,阳光很好,天空蓝得透明,夹道的绿杨树几乎要绿成一团了。林虞踩着树影回去,吹着清亮的风,走上村北头的小桥时,往桥下看了一眼。
清亮亮的河水倒映着她漂亮但稚气的脸庞,不甚浓密的头发被奶奶扎成两个羊角辫,辫子上是集市里卖的那种大红头花。
林虞看着倒影,自己也不敢相信,她曾经是养在深宫、尊贵无比的郡主。
疾病缠身的一辈子、深陷宫廷阴谋的短短十四年,虽然所见所闻都华贵得令人目眩神迷,但比之如今的一切反而更像个梦。
曾经的林安瑶已经随风而散了,眼下这个人,这个很小但很健康的孩子叫林虞。
她叫林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