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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放学后,叶微特地骑自行车绕到大竹园,想找青哥的房子--微园,看看青哥有没有回来。却在大竹园里来回绕了好几圈,记忆里似乎就在那个位置,当她找到那里,那里除了竹簧还是竹簧。
大竹园里交错着各种巷子,迷宫一般,绕着走过去,不经意间你会发现,你又走到刚走到的那条路上了。
叶微只记得一条从双河小学通往梅湖小学的巷子,上次张先带她走过,可找来找去,怎么也找不到那条路,不知觉间,她面前出现一口池塘。
池塘边除了茂密的竹子,还长着几棵垂柳。翠竹垂柳掩映在池水中,池水也显出碧绿的颜色。
池塘中心长着一团茂密的菱角,菱角叶面翠绿,与水相接的那面,呈现出淡淡的红褐色。边上的应该是被人捞回家喂猪了,只留下中心的一块,能看出来,里面长着肥美的菱角。
柳叶状细长的鱼在水中自由自在嬉戏,成群结队,也有调皮的游离在队伍之外,游鱼时而静止在水中,睡着一般佁然不动,直到风吹落叶在水面荡起轻微涟漪,游鱼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俶尔远逝,没过多久,又在水面探出小脑袋来。
真的好安静!静得能听到竹林里若有若无的鸟鸣,似乎还夹杂着知了有气无力的嘶哑歌唱,秋天到了,知了似乎在做最后的告别,想在这凉爽的秋风里,沐浴在穿林而过的斜阳下,释放内心最后的情绪。
池塘平缓的地方安放着一块青长条石板,石板表面温润如玉,应该是村人常洗衣服导致的,青石板掩映在垂柳之中,不注意很难发现。
青石板上空无一物,叶微推着自行车都出了汗,她将自行车停好,想过去洗手,穿过竹丛走过去,倒吸一口凉气,青石板上不知何时端坐着一个身着红裙,长发及腰的姑娘,正背对着她,痴痴望着水面出神,因为坐着,她的长发在青石板上铺下一地漆黑。
叶微停下脚步。
试着轻轻倒退到柳荫里。
刚准备挪脚,女声响起,声音不大,柔媚中带着清冷:“这口池塘,是我的葬身之处。”
叶微后背猛然一凛,浑身冷嗖嗖的。
如果这口池塘是她的葬身之处,也就是说这也是青哥的葬身之处!
陈心莲的声音响在耳边:“那年,我九岁。这池塘也不像现在这样只长菱角,那时还有荷。”
九岁正是猪狗都嫌的捣蛋年岁,男孩如此,女孩也不例外,对一切充满了好奇。上树掏鸟窝,下河摘菱角,那就是农村孩子的童年乐趣。菱角的白肉嫩嫩的,甜丝丝的,吃起来清甜可口,谁人不爱?谁人不嘴馋?
陈心莲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语气里竟然带着满满的自豪。
“我用长竹杆捞菱角,其实已经捞很多了,满满的一大桶,就算带回家,几天我也吃不完,可我总觉得另一棵上的菱角会更大更嫩更甜。”陈心莲似乎笑着很满足,“这菱角是有主的。”陈心莲转过头,叶微这才看清她的面容,与前三次见到的相似又似乎有些不同,至于哪里不同,叶微说不上来。
第一次见她,她居高临下的让人往死里揍她;第二次相见,是在猫塘桥边,她视她为眼中钉,却碍于青哥在,不敢动作;第三次是去收南云的魂魄。
一次狠戾,一次阴郁,一次暴躁,而这次,似乎又有些温情的成分。
而且,她的面容有些微的变化,像姑娘们化不同的妆容一样,换了一张脸皮的感觉。
相认她,主要看的是红裙黑发,还有这个身形气质。
叶微默默听着,他们的过去,她插不上任何言语。
“当我看清主人时,笑了。”她指指池塘中心,“主人不过十岁的小男孩,我跟他说那棵菱角特别好吃,让他帮我捞。”
人家想也没想就帮我捞了,他捞,我站在岸边摘,他将摘完的菱角苗扔回水里,让它继续长菱角。。。那时正值正午,阳光如炽,我说热,要下水凉快凉快,我想也没想就下了水,他就跟着我下去了。
我们俩玩得很开心,踩水,抓鱼,摘菱角,他还在水中帮我拔藕节吃,帮我驱赶蚂蟥,他泳游得很好。
这口池塘很深,还有不少当年挖藕后留下的深坑,我被池塘下的水草缠住了脚。。。
他抱着我不放。
其实他是有自救机会的,只要他放开我即可,可他没有。
说着,陈心莲扭头看向叶微,叶微的身影掩映的柳树的光影里,眼眸仿佛在说:他是为了我,自愿放弃自救的机会。
见叶微沉默不语,她又说:“捞起我们的人,都不忍心分开我们,将我们合葬在一处。”
她仿佛是自言自语:“合葬之人,那将是生生世世都不会分开的,任谁都不能分开我们。”最后一句话,她说的很坚定。
叶微站在柳树荫里,夕阳的斜晖打在她身上,给她淡绿色的衣衫镶了道金边。
“青哥在哪?”叶微问出的话让陈心莲微微一怔。
陈心莲笑出了声,那笑声飘荡在池水上,竟是有些破风之声,又似有千军万马踏浪而来。
“他没告诉你?”笑完后,陈心莲忍不住问了出来,唇角带笑,“也是,他自然是不会告诉你,等你去了三界,完成转世之前,自然会知晓的。”
仿佛他的所在只是他俩的小秘密,而这秘密,似乎只是他们之间的小情趣一般。
叶微眉头紧皱,转身即走。
此时,斜阳突然暗了下来,似乎就在转瞬之间被收敛了所有光芒一般,天地之间,顿时暗黑一片。
叶微回头看向青石板,发现自己就站在青石板上,抓她的,是一个无头的身体,没上次那么魁梧高大,却力大无比,那只手擒着叶微的脖子,叶微都被它掐得悬了起来,只要一松开,叶微就会落水,她不会游泳,仅会的几招狗刨,在这口深塘里,根本没有什么用。
而陈心莲,抱手于胸前,正斜靠在柳树上,眼神笑得有些诡谲,那眼神得意之色,仿佛在告诉她,不会有人来救你了。
整个天地间,仿佛被下了什么迷障一般,叶微竟是连鸟鸣也听不到了。
陈心莲缓缓走到叶微面前,无头尸给她让了路。
她随手一挥,叶微脖子上挂着的骨哨便躺在她手中,雪白的骨哨给暗黑增添了一抹亮色。
“怎么办?现在就算你吹响它,青哥也不可能出现在你面前。”陈心莲的眼眸泛起危险起来,半眯着。
“青哥在哪?”叶微问。
“你还有脸问?叶微,我竟不知道,你做事都是这么理直气壮的么?也是,你当小妾都当得那么理所应当,何况别的事情?”陈心莲抓住骨哨,放眼前看了看,这东西,她有不少,都是陈一青的,不过,不是青哥送他的,而是她从众小鬼那里夺来的,不然,也是被它们嚼锅巴一样嚼掉。
“因为你的祈求,青哥违背天意,救了南云和孩子,现在,正捆在阎罗殿受刑呢。”陈心莲看向她,似乎有将她撕成碎片的冲动,”你猜,这个时候的青哥,是在想你?还是在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