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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微哪里会想到需要他们感谢之事,她的心里眼里,只有青哥!
此刻,她甚至根本想不到其他人看不到青哥这事,她想最多的,是想问问青哥可有哪里受伤?虽然他看起来什么问题也没有。
她很想知道,这些天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陈一青站在陈向东身边,多少次他都是这样深深凝望着父亲,可父亲却看不见自己,更别说触摸了。
陈一青与父亲的亲密接触记忆还停留在十岁之前。
陈向东为人不苟言笑,给人感觉除了严肃还是严肃,陈一青小时候也不太敢与他玩闹,他很羡慕其他小朋友可以高高坐在爸爸肩膀上,虽然吓得又惊又叫,却还是开心得合不拢嘴,或是爸爸带孩子一起玩老鹰抓小鸡游戏,将幼小的孩子护在有力的臂膀之下。
可陈向东从来没有带陈一青这样玩过,陈向东留给他的记忆,除了忙碌还是忙碌,忙碌了一辈子,也穷苦了一辈子。
他看着父亲的头发一根一根白起来,挺拔的身躯一天比一天佝偻,自己却不能阻止他老去的脚步,看着妹妹青杏从懵懂无知的小童长成大姑娘的同时,也看着父母一点一滴的慢慢老去。
生老病死,是人类亘古不变的循环,即使是神仙或是阎罗,也不能改天换命,只得顺应宿命的循环。
可他舍不得,这个人,他曾给过他生命,他们血脉相连,虽然只是短短十年,但有些东西,永远割舍不断。
陈向东明显觉得身体好转,似乎比未病之前还要好,身体里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汹涌,让四肢百骇顿时轻盈起来,胃里的烧灼感也消失了。
身体的松快让他的精神跟着好转起来,心情跟着也好转许多。
许傲然陪他去路边的茅厕方便,小免战战兢兢相跟着,眼神里满是崇拜与惊喜,许傲然看她如此黏着自己,忍不住翘起嘴角,觉得这一趟来的太值了。
但他可不愿让她相跟到厕所,见叶微跟在小免后面,眼神有些痴痴傻傻,不过虽然痴傻,却有着清亮惊喜的光芒,仿佛在看自己恋人。
见小免和叶微相跟着,陈青杏自然也相跟着,陈青杏一动,邓军也相跟着,几人竟是从车边来到茅厕边。
陈向东见跟了这么多姑娘,偏头看一眼,发现她们的眼神,竟都在自己身上,受宠若惊的同时,也尴尬得不敢进厕所了。
只是他不敢确定她们是来照顾他的,还是过来方便的,所以也不好说话。
许傲然看出陈向东的尴尬,自然,他也不可能让他的小免这样痴痴的盯另一个男人如厕,她只能这样盯着自己。
在离茅厕还有几米距离处,将人截住拥入怀里。
小免过不去,路很窄,后面的人要挤身才能超越前面的人,可这两人不管不顾拥在一起,叶微只得跟在小免身后,青杏也只得停下。
陈向东感激的朝许傲然点点头,拉开茅厕的门,说是茅厕,顶上还真盖了茅草,茅草的根部,正在风中飘舞着,发出特有的沙沙声,门也是只是几根竹杆拼成的框,里面蒙着蛇皮袋,上面还印着“尿素”标志和厂家的地址。
这样的茅厕,在那时农村,跟田野里随处能见到棺木土坟一般常见。
就算许傲然这种生活在县城的孩子,与叶微这种农村孩子相比,算得上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可也不觉得有何不适,就算他家住在县城里,可往上倒个一两代,最多不过三代,那也是农民的孩子。
许傲然自是不知,小免和叶微相跟着的,可不是他,而是他们的青哥。
青哥一直陪在陈向东身边,因与许傲然离得近,有时还会碰上,但许傲然碰上陈一青,陈一青便是虚无一片,即使不小心穿他身体而过,也没有什么阻碍。
不过,当他不注意穿过他身体之时,惊的是叶微。
即使对于青哥来说,这样的触碰并无关系,但她也心疼不已。
车行到陈桥机耕路,邓军停下车,他的车开不进去,许傲然的车虽然小一些,勉强能开进去,却没办法调头,两人只得将车停在机耕路边,一行人下车步行回家。
到家天色尚早,太阳像个火球一般挂在西边天空中,田地里有人在劳作,听见车响,大家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查看。
第一个发现的便是菊花娘,她嗓门高亢尖亮,陈青杏觉得,她要是如城里孩子那般从小接受歌唱训练,应该能成为很好的歌星,也能唱得邓丽君般好听。
然而,她却小学也没上过几天,便在家带弟弟妹妹,放牛,打猪草,割柴火,大些便跟着爸妈田里地里做活,再长大一点,家里给她定了门亲,刚满十八岁,便嫁了过来,接下来便是不断劳作和生孩子。
这便是农村女人的命运。
如果想改变,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像叶微那样上学,然后考出去;再就是嫁人,托亲戚朋友关系嫁去一个富裕的婆家。
但很难,村里像叶微这样能考出去的女孩并不多。首先是家里要有资本给女孩上学,在这种物质匮乏的乡村,人们生活基本靠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作,就算能有一点结余,也是想着让家中的儿子多上点学,而女儿,最后是要出嫁成为别人家的人,在村人思想里,投入越多,也等于亏损越多。
再就是在缺乏家长老师辅导,还要参加繁忙的家务田务劳作,晚上点灯写作业,爷爷奶奶们还觉得费灯油钱的情况下,能考上学的,哪怕只是中专,也是十分不容易的。
所以,像陈青杏这般,上完初中的女孩,在农村都算得上佼佼者,人们在上门提亲的时候,都会掂量掂量自家的男孩般配不般配。
因为在人们的潜意识里,男孩应该比女孩各方面要优秀一些,才配得上。
叶微有时觉得,农村人的命运卑微得像他们刨动的泥土一般,即使是生老病死,也是悄无声息的。活着,只是不断在田间劳作,死后,就装在一樽棺木,放置在田野里,任凭风吹雨打。
所以,在班上,她与学生们讲如何才能改变现状,目前他们能做的,就是好好学习,将来,用自己的知识,来回馈社会,让社会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