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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
殷岚双眼已经开始发黑,脸色也逐渐染上了青紫,她没有得到那个身影的回答,却看见了他从衣袖里掏出的匕首。
“你要干什么!?”
殷岚拼着好不容易积攒的那点力气,挺着身体想往其他方向挪去,却突然被一股力道摁着往下重新倒回。
“别动!”那身影说了句,那嗓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干净清冽。
殷岚满眼惊诧,这还是个孩子!?她情急之下刚想呼救,可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喉咙就突然产生了一种缺失感,她发不出声音了……
惊恐之下,殷岚耳边响起了一道匕首刺入血肉的声音,她下意识抬眸望去,只见床头的那道身影已经握着手里的匕首,将尖端迎着他自己的心口没入了三分之二,几个眨眼的功夫,一股带着浓重古朴气息的血腥味,便弥漫了整个房间,熏得让人心头一震。
殷岚的眼底有不解、有恐惧,可让她更无法接受的是,那身影竟然将从自己心口流出的血,喂给了她和她的孩子……
后来,新生孩童的啼哭驱散了不少村里的低沉与昏暗,还在和村民争执求助的产婆闻声,瞬间浑身一震,她转过头,眼底的血丝早已被泪水浸泡。
活了……
同时活着的,还有村里那几家猎户的小子,唯独没有林轩,他死了,死在了熊瞎子岭,那天,是殷岚母子获救的那天。
一个还算清醒的小子告诉村民,林轩为了救回误闯熊瞎子岭的后辈,被一只熊瞎子给撕成了碎片。
原本他们以为自己也活不了的,可没想到逃离熊瞎子岭后的两天,困在山崖下的他们被一个脏兮兮的少年救下,还被他给带了出来,那个少年叫彦淮。
殷岚听村民提起这些事时,她和阿昭的情况都安稳了下来,丧夫之痛和得子之喜,她不能罔顾任何一边,但救了他们母子的那个人,够她记一辈子。
直到半年后,暴风雪的风波逐渐平息,村民们这才逐渐恢复像之前一样进山狩猎的习惯,而且不管是出于什么心理,每家每户都会分神去照顾一下殷岚母子。
虽然都会避免在殷岚面前提什么猎户进山之类的事,但村民们总有疏漏,这不,山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十五六岁的脏孩儿的事,就被殷岚听到了。
村民们说,每次一有进山打猎的猎户遇到危险,这个脏孩儿都会出手救人,不管在哪儿,而且脏孩儿不但身手不输村里的猎户,他的血也有威胁猛兽和镇神疗伤的作用,就之前暴风雪里活着出来的那几个小子,他们前不久也认出来了,那个脏孩儿,就是救过他们的少年,就叫彦淮!
再后来,彦淮被村民们当做了守护神一般的存在,凡是受过他帮助的人都会自发地带上一些衣物、食物,甚至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等进山后,要是有幸遇到,就会全都送给他。
而这些事也惊醒了殷岚,她从那时就认定,救了他们母子命的,和带着那帮猎户小子出来的,就是同一个人。
“抱着这个念头,我就觉得自己能活得更有力气些,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你居然会来找我们母子。”
殷岚回想起那天她看到的彦淮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当时阿昭快满一周岁了,我想着给他织一身衣服,就在我起身要回房拿毛线时,我瞥见了我家鸡窝棚里的你……”
彦淮看着殷岚的笑,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只是有些疑惑:“我为什么会在那儿?”
“你后来告诉我说,你在那儿藏了个东西,以后来取。”
“那我有说藏什么了吗?”
“没有,”殷岚看着眼神突然有些急切的彦淮,不由得伸手抚了抚他的肩膀,柔声道,“别着急,如果你没取走的话,那就还在那儿,一会儿我陪你去找。”
“嗯……”
“那你还听吗?”殷岚目光调笑着看向彦淮,像是在哄小孩子听他不想听的睡前故事。
“听!”彦淮点了点头,听完再去找,殷岚说了,他没取走的话,那就在。
“我那次发现你后,你大概是吓着了,就急匆匆的跑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了,可没想到,你隔天一大早,就往我家门前扔了一只从山里猎来的鹿,说了句,肉,然后就又走了。”
“后来呢?”
殷岚有些一言难尽,她想了想措辞,接着说道:“从那天起,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你总是很有规律地往我家门口扔山里的猎物,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你也不管我和阿昭吃不吃得了,放下了就走,叫也叫不住,我在后面喊着,其实你可以不用跑的,可谁知道,你跑的更快了……我没办法,只好分了一些给附近的村民。”
“几个月的时间,能让人熟悉任何一件事物,我和阿昭就是这样,我已经习惯了每天一早就烧一壶水倒在盆里,只为了给你这个脏兮兮的孩子一顿清洗,也习惯了先学会说话的阿昭每天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哥哥,可直到有一天,你没有再来了,其实那时我就已经有了一种预感,你不会再来了。”
“你离开的很突然,村里人很快就都察觉了,并且还决定像之前那次一样,召集几个身手顶好的进山,我们这样做,并不是想强留你,只是担心你会不会出事,结果大家浩浩荡荡地过去,还没出村子呢就看见了一个挂在村口的木牌,上面用匕首刻着:危险,勿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