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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在韩霖和凌游正说话的工夫,那朱红色的大门开了,里面一人迈过高高的实木门槛,朝台阶下笑脸迎了出来。
凌游打量了一番对方,就见此人六十岁左右的模样,个子不高,看起来也就一米六出头的样子,瘦骨嶙峋的,两腮无肉,颧骨很高,长着一对长寿眉,虽说稀疏的短发在鬓角处可看到银丝,但颇长的眉毛却是乌黑发亮,十分浓密。
下了台阶后,就见这蔡叔,将手里盘完的一串油色饱满的金刚核桃手串戴到了手腕上,然后伸出双手朝凌游而来:“凌市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莫怪、莫怪啊。”
凌游闻言伸出一只手握住了蔡叔,蔡叔见凌游只是不卑不亢的伸出一只手出来,明显怔了一下,可随即还是热情的笑了起来:“让凌市长和韩主任久等了,快,快请进,我得向二位赔茶请罪啊。”
凌游一摆手,正好收回了自己的右手,将其背在身后,嘴里客气着,但脚下却丝毫没有犹豫,迈步就朝台阶走了上去:“可是不敢让蔡先生赔罪的,我初到桃林,不懂规矩,偶然间才得知,自己在桃林这片土地上,失了礼数,想来惶恐,也没打个招呼,贸然前来,还请桑老和蔡先生勿怪才是。”
听到凌游这话,蔡叔显然那长眉微挑,听出了凌游话里的刀子,如果蔡叔要是‘原谅’了凌游,那自己这托大的事实也就坐定了,毕竟凌游初来桃林,蔡叔对凌游的背景也只是稍有了解,所以他还不敢到蔑视凌游的地步。
但如果要是对凌游的这话姿态放的太低,又有失澄园的威信,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会以为澄园怕了这个新来的小年轻市长。
所以就听蔡叔想了想之后笑着回道:“凌市长说这是哪里话,你是新来的父母官,而我家老爷子以及我等,现如今也不过就是普通的人民群众罢了,凌市长如今还能念着我家老爷子在桃林做过的贡献,故而前来探望,这说明凌市长是个懂得吃水不忘挖井人的好领导,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呢,怎敢怪罪,凌市长可是折煞我,更是折煞我家老爷子了。”
蔡叔没有正面回答凌游的话,而是将桑淮安的贡献和以往的政绩抬了出来,让凌游的这次到访,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是后辈干部,前来看望老干部的行为,更是用一句吃水不忘挖井人,敲打了凌游,还让凌游挑不出问题来。
经过这一番交锋,凌游大概就探出了这蔡叔的水平,果然是人老精马老滑,难怪这澄园的大事小情,都由这个蔡叔主持,现在一看,凌游也就了然于胸了。
这偌大的澄园内,是个五进的大宅院,进了大门之后,迎面见到的,就是一块长达五米多的黄砖照壁,上面雕刻着一幅图画,包含了一幅八骏图以及一幅仙猴献寿图,还有一幅群蜂图,虽说三幅图看似不伦不类,但可见画师以及雕刻师的水平之高,竟把这三幅图,很巧妙的融合在了一起,看起来毫不违和。
而这三幅图,也隐晦的象征着一个美好的祝愿,那就是‘马上封侯’之意。
正中间的位置,还刻着四个大字,是为:奋楫笃行。
走过这照壁,就来到了一进的院子里,分为东西两个厢房,以及一个正堂。
蔡叔将凌游三人请到了正堂前,凌游刚刚迈过台阶进去,就听到身后的蔡叔伸手拦住了韩霖和季尧笑着说道:“韩主任,我已吩咐人在东厢房备下了好茶和解暑的瓜果,还请二位移步。”
说着,蔡叔便面带微笑,可眼神却不容置疑的给韩霖二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韩霖见状,第一时间看向了凌游。
凌游的表情明显不悦,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可想了想,他还是对韩霖淡淡一点头。
韩霖见到凌游给出了明示,这才迈步朝东厢房的位置而去,季尧则是三步一回头的看着凌游,心里有些不踏实。
待两名家里穿着白色唐装短袖的工作人员模样的人将韩霖以及季尧带到了东厢房之后,蔡叔这才呵呵一笑,给凌游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凌市长,请。”
凌游迈开步子落落大方的走了进去,一边缓步前进,一边环视了一圈正堂的装修,只见这正堂的上方,雕梁画栋,色彩绝伦,建筑风格,竟然采用的还是榫卯的结构,屋内的两根大柱子,细细闻来,带飘着阵阵木香。
蔡叔在一个客座的位置请凌游坐下,凌游坐好后摸了摸椅子的扶手,发现这椅子,绝不是现代的物件,定是有些年头的老物了。
刚刚见了这冰山一角,凌游的内心中就已经震撼不已了,他来之前,猜得到这澄园肯定不会是处俗地,定然是有些让人称奇的地方,可如今看来,凌游还是保守了,这等宅院,已经足以让凌游大跌眼镜了。
整个澄园,从建筑装饰,到家中的工作人员,一时间,竟让凌游感觉自己身处在几百年前,那地位显赫的王侯将相之家。
他知道这个桑淮安的本事不小,可却没想到,这桑淮安在这小小的桃林,竟然毫不避讳,好似是过起了土皇帝一般的生活。
凌游短短环视一圈,发现这正堂之中,很多家具和摆件,就连一些小地方的博物馆,甚至都没有他们家中这些,品相可以做到如此绝佳的成色。
可想而知,在自己肉眼看不到的地方,还会有着怎样足以让人瞠目结舌的景观。
蔡叔吩咐人给凌游上了一杯茶,随即便笑着说道;“我去请桑老,还请凌市长稍候片刻。”
凌游端起茶碗淡淡一点头:“不急。”
蔡叔看了一眼凌游,随后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而此时,正堂后,二进的正房内,一个七十岁出头的老人,穿着一身银灰色的唐装,坐在一个红木梳妆台前,似乎刚刚起床的样子,还在闭目养神,而一个面容较好,看起来三十几岁模样的女人,正拿着一把木质梳子,站在老人的身后,对着镜子给老人轻手梳着他那头稀稀疏疏的银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