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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强盗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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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盗这个词,在我们老家,不一定是指山贼和抢匪,还指小偷。这小偷是高风险行业啊。在工作过程中,他们不是很容易被人抓住然后暴揍吗?所以必须要有这个药防身。

据说这个药有两种,一种是可以让服下的人身体受到伤害而不会感觉到任何疼痛。这个对小偷来讲,是非常有用的。另外一种,是可以让身体受到的伤害很快复原。复原的速度据说很是匪夷所思。反正在我的印象里,这类的药物,是这样分为治愈型和预防型的。我想那位朋友说的,应该是治愈型。而我个人认为,也只有治愈型的,才适合流传。至于预防型的那一类,若是用在正途还好,如果是歹人得了去,还指不定搞出什么事情来呢。所以个人感觉还是只能掌握在小部分人手中才安全呢。

这种草药的传说,在我们当地可以说是几乎无人不晓。如果要叫我来说的话,我不知道多年前我家曾经抓到的那个小偷,是不是也服食过这类的药物。

那是一九九六年的事情。放了暑假,我从学校回到锦屏度假。那天我一个亲伯父家要乔迁新居,我们全家族的人都要去帮忙。男人们负责在那栋4层半的楼房里到处搬运和安置家具,接待来贺喜的街坊和熟人,而女人们则负责在厨房忙碌,准备各种点心茶水和便饭,以及晚上的宴席。我年纪不算小了,和我一样大的半大孩子,就负责到处打扫卫生和各种打下手。

这样一来,我们家这个大家族,除了那个伯父家,其他的叔伯兄弟家都是唱上了空城计。

其实啊,小偷和乞丐,才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消息最灵通的人物。他们其中有人,早就盯上了这个好日子。

那天,大概是快到开宴席饭的时间了,厨房里我伯母她们发现茶叶快用完了,就打算张罗着叫人去买。

我妈就说:“别去买了,前些天有人才送了点自己种的茶给我爸爸,我爸爸给我分了一半,怕该有2斤多呢,都放在家里,除了大妹她爸爸,又没有几个人喜欢喝茶,干脆就叫大妹去取来好了。”就打发我跑去家里拿来。我呢,惦记着家里冰箱里我头天晚上做的绿豆冰棍,真巴不得有差事让我回家一趟呢,就乐颠颠的跑回了家。

也是那个小偷活该倒霉。我这个人呢,一向不走寻常路。我没去开正门进家,而是从旁边抄过去,打算从我家侧面的小门进去。那个小门,因为是开在走廊里面的,要翻过栏杆才可以打开,那条走廊是连通一楼和二楼的楼梯的,在房子的外面,其实平时用的不多。而二楼和三楼的楼梯,是修建在房子的内部。因为一楼是我爸爸的工作室和作坊,我们不喜欢外头人随便就可以登堂入室,所以一般是关着的,我爸爸有事情着急才上来打开一下,可以直接进到我家客厅。

我翻过栏杆,刚拿出钥匙想开门,居然意外的发现门并没有上锁!手一上去,就悄无声息的开了一条缝,而我明明记得我妈早上和我们出去的时候再三检查过门窗的。我再定睛一看,发现不是没有上锁,而是锁头已经被损坏了,那门的油漆面上还有撬别的痕迹。

我大概只楞了一下,就反应过来了,估计是有贼摸空门来了。

要说我也是个胆大心细的,我看这门被撬了,可还是被贼好好掩着,估计这人还在里头,否则他要是得了手,还不得扬长而去?哪还顾得上给你掩门?

我就悄悄的又翻栏杆出来。跑去隔壁的邻居家说明了情况,又给我爹打了电话。然后我们那个邻居叔叔,又叫了几个街坊,悄悄的就把我家围起来了。这会子我爸和我弟弟的干爹也开车来到了。

没有悬念的,那个贼被我们抓住了。而且是在我家厕所里被堵住的。他也好笑,偷东西就偷东西吧,钱财都已经到手了,他还偷吃了我冰箱里的冰棍,另外还使坏,把我家电视机灌了水,又把我家冰箱倒了下来打横放着。这是典型的损人不利己啊!这样一来,这几台电视和冰箱都是要坏了的!

后来估计他是内急了还是咋的,居然在我家厕所里蹲大号!蹲就蹲吧,他居然还把我妈房间的床单扯到了厕所里,不知道是打算拿来搽屁股,还是想来包他从各个箱子柜子里搜罗到的那堆东西?或者只是单纯的想恶作剧?

我记得我说过我爸爸脾气很不好。加上大夏天的,人更燥了。何况那段时间,我们附近的街坊们好几家都有被偷过。另外就是抓到他还没过多久,我家那些得了讯息的亲戚,一个个忙着回家去看自己家的情况。居然发现另外两家也被偷了!于是这些人听见我们家抓住了这个贼,都涌到我家里来了。

男人们叫女人们把孩子都带到一楼去,他们要在二楼的客厅审这个小偷。因为在他身上,没有找到其他家丢失的财物,而大家认定了他们是个团伙作案的,希望通过他可以追问出其他人的下落来。

年纪小点的孩子,都被女人们带下楼去了。我和我四堂哥已经不算太小了,何况那天就是我四堂哥家办喜事,他恨这个小偷搅了他家的好事,而且触了霉头,所以坚持要在楼上看大人们怎么审。

而我的理由是我爸爸和堂哥们脾气都不好,我在旁边可以劝劝,别真打出什么事情来。我妈就叫我搬了个凳子远远的坐在旁边看。

看了没多久,我真的看不下去了。太可怜了。

我去拿了点卫生纸给那个偷儿,因为他全身都是血。我叫他自己擦擦脸上的血,劝他说:“你还是说吧,到底那几家是不是你们同伙干的?还是你自己干的?你都把东西放在什么地方了?你现在不说,去到警察局你以为他们就不打你了?”

谁知道那个偷儿居然冲我邪邪的一笑,倒吓得我赶紧跑到一边去了。

我爸看他从头到尾都没吭一声,倒是有点佩服他,本来对他态度都缓和多了的,可看他居然还敢吓唬我,又扇了他几巴掌:“叫你盯我丫头看,叫你盯我丫头看!”我四哥更夸张,直接就把他踢翻在地上使劲踩。

我连忙拉我爸爸,小声在一边说:“算了算了,爸爸,你看他出了那么多血,再打怕出事呢,可别真打死在我们家,以后多晦气啊,也招人害怕。再说他都没哼过一声,骨头倒是挺硬呢,这样的人,怕是睚眦必报很记仇的。咱们是坐家户儿还开着买卖,万一把事情干绝了,以后年长日久的我们防不胜防呢。”

我第一个去找的那个邻居叔叔听见了我的话,他认真看了看那个偷儿,想了一想,说:“大妹儿说的不是没道理,不过我看这小子,不像是骨头硬,倒像是吃了强盗药。”

我当时还真听说过这个强盗药的,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那个叔叔就说:“老子还真知道吃了强盗药的人怕什么。他不敢张嘴,怕是药还含在他口里呢。他不开口可以,等我去叫几个小子去抓几只小点的癞蛤蟆和黄鳝回来,我也去找点东西,等下你们负责帮我撬开他的嘴巴,我都给他活灌下去。我也不怕你吞下药去,小子,老子有的是办法治你。你自己想想得了。对了,大妹,你给我下楼去,等下的活儿,你就不能在这里看了。”那个叔叔也笑得不怀好意似地。

刚才还在满不在乎的笑的小偷,听了这话居然马上就消停了,自己乖乖的从地上爬起来,同意招供。然后咬出来另外三个人,我们都拿了个录音机给他录下了。然后没过多久,这些同仇敌忾的叔叔伯伯们居然抓到了另外2个,收回了大部分赃物。然后才把这几个人连同录音带一起送到派出所了事。

事后,我问过那个叔叔,到底什么是强盗药,我的意思是什么草药?

他和我说,这种草药呢,有的人呢说是毒鱼藤其实就是中药了哥王。又叫金腰带。说是其皮和藤茎韧性大,不易折断,平日捆在腰间既作腰带,又可治腰痛,所以得名。但是其实简单的一味方子,确实可以治病,但是没有传说中的奇效。传说中这个强盗药是只需要含在嘴巴里,不管别人怎么打他,都不会伤及内脏。

“开始我看这死孩子不管怎么样都不哭叫,也不开口,就感觉有点蹊跷,看他的样子,也不是精神或者智商有问题的。我猜这个家伙有恃无恐,所以我才吓唬他,说要给他活灌癞蛤蟆和黄鳝等不容易死的物件下去折腾他,伤他的内脏。再说当时那么多人,他也不知道谁是什么性子,所以他摸不准我们到底在想什么。可我们知道他是偷儿,他在气势上和心理上都要输我们一大截儿,我们是很容易就可以知道他在想什么的。另外我说我去找东西,其实也是吓唬他的,万物相生相克的规律是不差的,他肯定以为我是要去找药来破他的药,所以发急了。”叔叔美不滋滋的和我爸爸一边喝着小酒,一边说。我汗了:“敢情您是瞎蒙吓唬人啊?”

叔叔略想一想:“也不是完全瞎蒙。有两个事情,我说了你就明白了。”

我赶紧给那个叔叔倒酒,我最爱听故事了,何况还是那么神秘的东西?

叔叔说:“这第一个事吧,说起来惭愧,我从前在xx县长大。我养父家的二哥,大我10多岁,他倒是会这个药的。他就是个贼偷儿,从前我听他得意的给我炫耀过。可后来他被人抓到,从肛门里给灌了黄鳝进去,生生是被黄鳝在肚子里钻死了。那时候他在我们当地,是有名的千人恨万人嫌,所以我养父家也没脸去找人麻烦,生生自己收拾了埋了了事。所以那天我吓唬那个偷儿,也不是全在瞎他,你吓人吧,就是和人家打心理战,你要有点策略,半真半假,真假虚实,人家才会摸不清楚你的底,才会怕你。大妹呀,你还年轻,不懂这些啊。以后你得多学学这些,你渐渐大了,我们这些老东西渐渐就老了,老了就没用了。以后的路子,你们这一代要自己去闯呢。多学点这些处世经,没有坏处的。”

我又给他倒了一杯酒,瘪着嘴巴说:“我才不要学这些呢,你们都是老狐狸。”我爸爸和叔伯们都开怀大笑起来。都说我还幼稚。我爸爸倒是笑着说:“这孩子出去读书,我从来不担心,因为她和其他的人不同,她纯善。她这样的性格,以后在外头肯定少不了吃亏,也少不了有人看不惯她,欺负她的。可是,也会有人实心实意的喜欢她、看重她,会尽心帮她的。”

我当时听了这个话,也不是很以为然。关键是我听那个叔叔说有两个故事,那还有一个没讲呢。我心急啊我,我这端茶倒酒的服侍着长辈吃喝,总要给我点甜头吧。说几个故事解解闷也好啊。我就催促那个叔叔赶紧说第二个故事。

叔叔叫我给他倒了杯茶,又不慌不忙的点上一支烟,可把着急听故事的我急得抓耳挠腮的,眼珠子就只会随着他的动作走了。他笑对我爸爸说:“这丫头,成不了大气的,因为她压根沉不住气,嘿嘿。”我爸爸也笑:“女人要成什么大气啊,我只希望她别给我找气。呵呵。”

得,这几个人故事不讲吧,还拿我调侃上了。我也莫可奈何。

“其实强盗药这个东西,也不完全是坏东西,只是被人不合理合法的利用了,导致这个名声现在不好听。这个东西,要真用得好,是可以救人的命的。”叔叔终于开口了。“这个东西,据说是几味中草药合成的,从前那时候山里走山的、放排的、打猎的,都常备在身上,用蜡丸封好,平时防水防散落,紧急情况下拿出来在嘴巴里咬破。这个东西,正宗的话功效很厉害,把身上划一个口子,哗哗流血呢,可只要把这药往上面一倒,立马分分钟就可以止血。断了骨头也好办,外服内敷的,可以加快骨头自己的愈合。另外,最厉害的,应该是把树木砍一个缺口,用草叶和泥敷上这个药,过几天去看这个树,被砍的地方,连个疤也不会留下。可现在这东西,我们身边已经可以说是开始失传了,学得这个药的,未必真有这个功效来济世了。因为懂点这些东西的人,往往自持得很,不轻易教人,喜欢藏着掖着,一不小心,这些好东西就被他们带到棺材里去了。”

“那也是我还没来锦屏工作的时候的事情。那时候,我还在xx生活,那会儿我还在小学念书呢。听我二哥告诉我他得到这个药的经过。”叔叔家的情况,我们大概知道点,他爸爸死得早,他妈妈带着他没办法在农村生活,就带着他改嫁到他们当地几个村子之外的一个鳏夫家。可这个鳏夫也真是命苦,或者是人家讲的克妻命,没多久他妈妈也去世了。好在那个鳏夫心眼不错,把他给留下来养着了,看他肯读书,还送他去学校读书。但是我一直很奇怪,他称呼那个鳏夫从来都是说“养父”而不是“继父”。而我们哪里,按规矩是要叫“继父老子”的。

“我养父家的那个二哥,从前其实是向他大伯学的用这个药,那会儿他也还小。大伯是个看山林的,平时经常钻林子,也喜欢打猎。听说,传药给二哥那次,就是我那个短命的二哥陪老爷子去打猎。老爷子当时从一个高坡上摔下来,头上整了一个大口子,腿也断了,身上也重伤了好几处。老爷子被二哥弄醒过来以后,就叫二哥给他取下他随身携带的旱烟袋,那袋子的烟丝中,就放了好几颗红红的蜡丸。大伯就说自己要吃两个,二哥就给他喂了。没多大一会老爷子自己挣扎着就起来了,二哥那会子还小,也扶不动他,他硬是仗着那药灵,自己不知道疼,加上伤口愈合又快,他们才能撑住慢慢的走了差不多十几个小时,走到有人的地方得到救助。不过大伯也说了,那是没大伤到内脏,大伤到的话也要死的。可是,如果没那个药,我二哥那时候还小,也背不动大伯,他自己一个孩子又未必转得出林子,那才是两个人都要在那里等死呢。所以后来我二哥就缠着大伯,要大伯教他找草药配这个药,大伯那时候也没看出我二哥长大了能变得那么坏,就教了他。嗨……谁知道他没用正途。或者,如果大伯从前不教他用那个药,他估计还不能那么有恃无恐,说不定不那么有恃无恐就不能招乡里乡亲的那么恨他,恨到非要弄死他的地步。”

不过,单说起这个了哥王,还真是好药。我外婆十年前摔了一跤,是盆骨后面这个地方的骨头粉碎性骨折,就是大腿侧后面根部这里的骨头。医生都说她年纪大了,估计以后都不能正常行走了,只能是坐轮椅或者卧床。后来,我们有个老邻居的父亲,说自己会找一种药医治我的外婆。我们也有听闻过他是懂点草药的,就求他帮忙赐药。

老爷子人热心啊,大把年纪了,还自己亲自上山去找药来炮制好了给我们。交代说这个药是泡在高度苞谷酒里的,叫我们每天给我外婆喝三大杯,然后另外有几包药草,也是用酒调和了,敷在伤处。

我爸爸妈妈他们要给钱,老爷子就乐了:“这药我给你说实话,是越来越难找了,一般人,没个三千五千的,我能给她?不过怎么说咱们也二十多年老街坊了,我又能要你家的钱?先治好了人再说吧。没有药了,就来找我拿。”我们就安心的坚持给我外婆按老人家说的办法用着。

过了差不多3个月吧,我外婆就可以下地行走了,只稍微有点点瘸,不注意都看不出来。这事连知道的医生们都连说神奇。

我随我妈去给老爷子道谢,我好奇,就问老爷子这个药都是些什么草药。怎么那么厉害?

其实,这个是我不懂规矩了,人家一般有秘方的,都是代代传下来的,哪那么容易就告诉外人?好脾气的老爷子也不恼,只是笑笑说里面主要的一味是毒鱼藤,书名叫了哥王的。

我就记下了这个名儿。

可惜的是,老爷子那一大堆配药里,其他的草药是些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