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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过杨叔递来的水，漱了漱口。“谢谢杨叔，谢谢李叔。”
杨叔收回去的手在空中一滞：“他在这呢？”
“可不嘛！刚才就是李叔跟李爷李奶，把那老头的鬼魂从我身体里拽出来的！”我关上卫生间的门，靠着暖气拿出三根烟。“回头我买点东西，去当面道谢。”
“客气啥，都这么熟了，帮你也是应该的。”
杨叔和我不用说，自己就点上了，我点着第三根递给李汉，他还真就抽上了，而且我手上的烟，就跟有人抽一样，一会儿明一会儿暗。
“李汉在哪呢？”杨叔吐个烟圈问道。
“就在你旁边站着呢！”
杨叔使劲瞅，但是他肯定看不到，看来只能寄希望于杨文华能找到办法。
“王老弟，有个事我得跟你说一下。”
我看着李汉：“李叔，有事你直说就行。”
本以为他是缺啥东西了不好意思开口，结果他的话证明我昨天没有看走眼！
“所以场里最近确实有脏东西进来了是吗？”
李汉点点头：“对，而且今天的事也不是巧合，我看见那个黑影在你去之前，先一步进了吊唁厅，我猜那老头变成饿死鬼跟它有关系。”
我还纳闷儿老张头怎么吃了那么多还饿，原来变成了饿死鬼。思索中偶然想到去连城的时候，在火车上看到的黑雾，也不知道这俩是不是一个玩意。
“你俩在这说啥呢？”
“没啥，就是一点小问题，很小很小的小问题。”我把烟头扔进便池里冲掉，“咱们走吧，吊唁厅那还有事没处理完呢！”
我和杨叔刚走过转角，就看到张家姐弟在和刘主任说话。
张国军第一时间看到了我，扯着脖子喊：“就是那小子！就是他在装神弄鬼！”
“小王，过来给人家道歉！”刘主任压低了声音喊道。
“别别别，刘主任，这小老弟可帮了大忙，我们谢他都来不及，更别说道歉了。”
“姐，你别怕，他肯定是装神弄鬼，骗钱骗吃的，你看他刚才吃肉吃的多香！”
张佳慧在他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你把你那臭嘴给我闭上！”
我就被老张头折腾的不轻，刘主任还让我道歉。本来就一肚子火，这会儿他还蹬鼻上脸了！
我快步走上前：“咋地？你心虚了？怕别人不知道你咋对你亲爹的？你爸都变成饿死鬼了你知道不！”
“小王！”刘主任和杨叔同时喊道。
张国军一看到领导向着他，气势更为嚣张的指着我：“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告你！我咋照顾我爸的你看到了？瞎哔哔啥呢！”
我也不惯着他，掰着他的手指头：“要不要我现在把你爸叫起来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哎呦，哎呦！领导啊，你们的职工都这样吗？你管不管？”
“小王，松手，赶紧跟张先生道歉。”刘主任沉下脸子。
张佳慧还是心疼他弟弟，走上前来握住我的手：“小弟你别把他手指头掰折了，你松开，我让他给你道歉。”
我甩开他俩的手，“人在做，天在看。你孝不孝顺别人不知道，你爸肯定知道，地府也知道，祝你好运。”
“王铭宇！”刘主任彻底发火：“搬尸工王铭宇，与逝者家属发生冲突，工作期间宣传封建迷信，停职停薪三天。老杨，你是他师傅，考核一百。”
刘主任紧盯着我；“你三天之后再来上班！交一份三千字检讨！”说完，头也不回的往楼上走去。
这事儿真他妈憋屈，停职就停职！我冲回值班室，收拾东西准备下班走人。
“你说你这是干啥呢？非得当着刘主人面跟他吵什么？那张家的小子啥好玩意啊，你搭理他干嘛！”杨叔站在门口跟我说。
“不好意思啊杨叔，连累你了。”
杨叔打着马哈，“咱俩不提这个，倒是你，回去好好调整调整，最近你遇到的事太多…”
“对不起，打扰一下，我能进来吗？”
杨叔听见身后有人连忙进了值班室，给说话的人让路。我一看，是张佳慧。
“小弟对不起！是我没管教好我弟弟，也没想到还让你挨处分了。”张佳慧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叠钱，“这点心意，你收下吧，就当谢谢你帮我爸，让他老人家能安息，也算是对你的补偿。”
“你觉得你爸能安息？”我坐在床上反问她。
张佳慧一脸茫然：“我爸不是已经吃饱饭了吗？他还有什么遗憾？”
“呵~”我嗤笑道：“你是觉得钱可以摆平一切？你有钱，但是你爸没享到福，你有钱，也改变不了他被你弟弟饿死的事实。”
“行了小王，人家的家事，你就别管了。”杨叔知道我委屈，但是当着张佳慧的面，也不好说什么。
“你说的没错，是我当女儿的没尽心，让他老人家遭罪了，我现在只希望他能安息。”
“安息？你爸是饿鬼，以后会变成什么我也不知道，但肯定不会，安，息。”最后两个字，我说的特别重。
张佳慧一听这话，有点着急：“小弟！你帮帮忙！让我爸安心的走吧！”
“别说我现在管不了，就是能管，我也不会管。”我也是气上头了，说话有点过，现在想想真是犯不上。但好在后来这件事还是解决了，不过这是后话，以后再说。
张佳慧干什么的我不知道，但是她好像对人际关系很敏锐。察觉到我跟杨叔关系好，这会儿已经把注意力转移到杨叔那：“大哥，你帮我劝劝老弟，让他帮帮忙。”
杨叔为难的看着我，“你弟弟办事不地道，换谁都不带管的，我也没招儿。”
不得不说，她找杨叔当说客这件事确实很明智，我最怕来这套。看到她还打算磨杨叔，我走到桌子前，撕下一张日历写下杨姨的电话。
“也不是我不帮你，我现在确实帮不了你。这是我…嗯一个师傅的电话，你去找她吧。”
俗话说，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虽然张佳慧也没有尽到赡养老人的义务，但是她心里是孝顺的，而且估计平时也没少给他弟弟钱，让他好好照顾老张头。要不我也不会给她指出这条道。
张佳慧千恩万谢，硬要我把钱收下。
几番推辞，我拿了两百，一百用来补杨叔的考核，另一百买点东西给李汉一家上贡。
送走张佳慧，我拿上背包准备下班。“杨叔，我走了啊！这一百给你，留着交考核。”
“埋汰人是不？我咋能拿这钱？还是你拿着去下馆子吧。”
我硬是把钱塞到了他兜里，转头赶紧跑，跑到一半我忽然想起李汉的话，又折返回来对他说：“杨叔，晚上没事你别到处溜达，场里不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