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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不明情况,可单梦笙依旧将自己的手腕递了过去,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陆寒水的脸色已经变的分外凝重。
令染柳眉一蹙:“可是有不妥?”
陆寒水并未搭话,收了手朝着碧桃说:“不知今晚贵人所服的安胎药的药渣还在不在。”
碧桃愣了愣,应道:“还在,奴婢这就去拿。”
单梦笙也急了:“大夫我到底怎么了?”
陆寒水凛然道:“不知贵人近日可有胃口大开,无论吃多少都觉得胃腹空空,且夜里盗汗多梦?”
单梦笙孕中怕热,以至于初夏时节就已经用上了冰块,这会暖阁内清凉透心,可她的额上却沁着密密的汗珠。
“不错,大约一个月前,我便有此症状,近来更是夜不能寐,只有天亮之时才能稍稍入眠。”
正说着话,碧桃已经将药渣拿了过来,陆寒水拿过药渣对着烛光仔细的瞧了瞧,后又放在鼻下轻轻的嗅了嗅,神色更为慌张。
他从药箱中拿出一根银针,朝着梦笙道了一声得罪,便往手臂上的一个穴位刺了下去,梦笙一个吃痛,忍不住嘤咛出声,须臾后,等陆寒水再次拔出银针,那穴位上竟有点点黑血冒出。
见此情景,屋里的人皆被吓了一跳,梦笙浑身颤抖,声音更是因为恐惧而变了形:“怎么会这样?”
“草民在医书上见过一种毒,起初之时中毒者会胃口大开以至于浑身浮肿,到了最后又会因吃不下东西而逐渐消瘦,整个人干枯而亡,刚刚草民针刺曲池见有黑血冒出,又见贵人脸色泛青,就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贵人并不是因为怀孕的缘故而导致胃口大开,这乃是中毒之症。”
碧桃一听,慌得立刻跪在梦笙面前:“主子,自从您有孕,所有的一切都是奴婢亲手照看,就连那安胎药也是奴婢亲手熬制的,绝不会有任何差错。”
令染眼眸微眯:“咱们府内吃药,都是从宫外抓的,即便是你亲自熬制,可中间要经过多少人的手,谁也说不清,更让人奇怪的是,赵太医位居三品院判,居然无法诊断出你这是中毒之症,你不觉得奇怪吗?”
梦笙这一次脑子转的飞快,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有人收买了他?”
“不错,可眼下你我都没有证据,即便闹到殿下跟前,他也只会推脱说医术不高,咱们依旧拿他没有法子,而他背后之人也可安然度日。”
梦笙双拳紧紧的握起,眸中透着骇人的恨意:“若让我查出此人是谁,我必定将她碎尸万段!!”
令染反握住她的手,柔声劝她:“你先别动怒,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保住你腹中的孩子,其它的来日方长,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算。”
陆寒水面有愧疚之色,朝着二人拱手说:“两位贵人恕罪,此胎草民无力能保住。”
听到这一句梦笙脸色瞬间惨白,两只眼睛瞪得极大,她觉得自己心似被一把钝了的锉刀残忍的割开,惶恐不安的脸庞上,透着难以抑制的绝望之色,
“保不住?”梦笙垂下空洞的眸中,颤抖着双唇喃喃自语。
她虽不喜欢赵瑀,可腹中的孩子却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她也幻想过孩子落地时咿咿呀呀唤她娘亲的时候。
可这一切来的快去的也快。
孩子来的时候她没有准备,或许正因为当初没有准备,这孩子才会觉得自己不配当她娘亲,就连走,都这般急匆匆的。
“梦笙,你还年轻,还会再有孩子的。”
这番话说出来,令染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梦笙却忽然平静下来,冷言问向陆寒水:“大夫,这胎还能在我腹中待多久?”
陆寒水沉吟片刻,回道:“贵人怀胎已满三个月,草民只能将其保到四个月,只是四个月时胎儿已经成型,若到时候再逼出母体,只怕贵人身子也会深受其害。”
“我记得下个月就是殿下生辰了。”
令染袖子下的手紧了紧,迟疑片刻才道:“你要做什么?”
梦笙双手紧握成拳,一字一句都夹杂着冷冽的恨意:“我自有孕起,都是赵太医替我安的胎,我若小产他必定逃不了干系。”
令染立刻明白了梦笙的意图,惊讶道:“不可,万一有什么闪失,你的身子还要不要了?”
因为这句话,梦笙冰冷的眸子里重新染上暖意:“已经这样了,那我只能利用这个孩子将背后之人给引出来,赵太医为了自保必定会供出背后之人,如此我才能对得起这个孩子。”
令染怔了怔,还想在劝:“梦笙,咱们还会有其他法子的。”
“染姐姐,谢谢你,若不是你发觉什么,或许我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被人陷害了,时辰不早了,你快回去吧,这段时间姐姐也不要来我这,免得叫人发现。”
见梦笙那眼中的坚定之色,令染知道无论自己再说什么都是无用:“好,你也好生歇着,好好保重自己。”
“姐姐慢走。”
梦笙强颜欢笑的吩咐碧桃将人送了出去,可当屋子内彻底安静下来时,她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悲伤,泛红的眼眶里渐渐蓄满泪水,一颗颗豆大的晶莹泪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翻滚着坠落下来,绝望痛苦。
令染才下台阶的脚步一顿,她望着窗柩上倒映出来的身影和那一声声悲戚,浓浓的忧伤从眸中流过。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显得与平常一样,但是眼眶一热,泪水就悄然流下。
陆寒水开了解毒的药方,绿绮轩的人每隔三日都会去一趟妙仁堂,听小泉子说梦笙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不少,只是那孩子已经彻底保不住了。
一月的时间匆匆而过,转眼便是六月十六,正如令染所想,为着晋帝病重,赵瑀的生辰并未大肆操办。
可因为是储君的生辰,也不能不办,两厢权衡之下最终还是在太子府内摆了个小宴,且当日所有的事宜皆是楚青鸾一人打点。
落梅居内,令染端坐在镜子前,任由着白梨为其梳妆,当白梨才要将那支珐琅彩花卉簪插于发髻上时,却被她挥手制止:“这颜色太过娇艳,换一支吧。”
白梨何尝不知令染的心思,哎了一声,便又从妆奁里换了一支白玉兰翡翠簪。
可今日到底是赵瑀的生辰,也不能太过素雅,最终令染换上淡粉色的长裙,上配一件清淡的白纱衣,青螺眉黛长,弃了珠花流苏,用一支雕工细致的梅花簪挽起青丝,淡上铅华。
临出门前,白梨蹲在地上为令染整理着裙摆,试探着问:“主子,那件事确定今晚不要做吗?您可是预备好久呢。”
“今晚的确是个好时机。”令染侧首看了一眼衣架上那如火一样耀眼的衣裳,淡然一笑:“往后的日子还长,总会还有机会的,走吧,咱们去赴宴。”
白梨点点头应下,伸手搀扶着往花厅走,路过馨怡居时,里头传来嘤嘤歌唱。
七月七日长生殿;
夜半无人私语时;
在天愿作比翼鸟;
在地愿为连理枝;
令染驻足听了一会,幽幽道:“好一出长生殿,果然如泣如诉,叫人闻之伤心啊。”
顿一顿,令染勾了勾唇角,望着馨怡居的眸中沁满嘲讽之意:“只可惜,殿下不是唐明皇,你也不是杨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