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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棠强忍住泪意，低哑‘嗯’了声。
她掌心运调起异能，“下辈子，你们一定能会过上想要的生活，吃不完的粮食，自由奔跑的田地，友爱的兄弟姐妹……这些都会有的。”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鼠鼠从出生就在笼子里，还没出去跑过呢，听说外面的风里有麦粒和花生的香味，鼠鼠从没闻过……”
门外，沈奕循着那道轻灵的嗓音站在饲养室门口。
他站了很久，透过门缝看着闻棠清瘦的背影，听她偶尔自言自语和小白鼠讲话。
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她低着头，话不多，他却能从那只言片语里感受到她情绪的低落。
不知为什么，他对她的感知越来越敏锐，初见时控制不住情绪波动，到现在慢慢见到她移不开视线。
一如此刻，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神有多沉迷。
灵魂被深爱的人吸引，先意识一步占据身体的主动权，想要靠得更近。
小白鼠没有哪只不在吱吱乱叫，她很忙碌，安抚完这只，又转过身安抚那只，而她始终没能发现他，专注于和小白鼠互动。
正因如此，沈奕有幸看到了她的表情。
预料之外，她收起了满身的攻击性，她很温柔，眼神是柔软的，在被小白鼠抱住手指轻蹭时，笑起来的眼睛像璀璨的月牙。
似乎她也有另一面，她的尖刺只针对他。
她厌恶他。
沈奕情绪下坠，排山倒海而来的失落几乎要将他溺毙，他喘息艰难，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这么难受。
好像只要他长时间看着她，他就会焦躁，心底有道说不清道不明的声音不停在催促他，催促他远离……还是靠近？
他难道真的是那见异思迁的人吗？
她们不是一个人，即便容貌上再相似也不是同一个人，他不该被皮囊上的假象迷惑。
周而复始的自厌让沈奕无法继续停留，他迫不及待想要逃离，生怕自己做出出格的事，可就在他将要转身的那一刹那，他看到了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一幕。
她说：“你放心，不会疼的。”
她说：“很快就会好，再坚持一下。”
她说：“相信我，我一定能把你们治好……”
她掌心散发出淡绿的幽光，很淡，淡到普通人肉眼几乎看不到。
但这对同样在末世待过、对异能颇具了解的沈奕而言，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他也是异能者，他能感受到来自于她身上的、和他同频的气息。
他僵站着，无数的记忆像一只巨手伸进他的胸腔，心口爆发尖锐的痛，震惊、酸涩、惶恐、狂喜……他像是春日里刚长出来的嫩芽，在狂风骤雨中遭受洗礼。
“小瑭……”
他视线胶着在她身上，无力发出声音，薄唇张着，没有一丝声音外溢，如同无数次在梦中，他呼唤她、哀求她，她无动于衷，消失不见。
可他知道这是真的，她就站在他面前。
双手无措抖动，曾在手术台上无往不胜，如今仿佛得了帕金森，墙壁为他提供唯一的支撑，墙面的寒意沿着脊骨蔓延至全身，浇不灭他心里烈火。
他身体慢慢下滑，蹲下身，眼泪不住往外涌，他在笑，脸上的肌肉笑到僵疼也依旧在笑，他无意识控制自己的状态，满脑子都是她刚才的样子。
她也有异能，她是小瑭，她竟然是他的小瑭！
两道身影在这一刻完美重合在一起，就连厌恶也如出一辙。
莫大的悲哀感自此如野草滋长。
闻棠的异能又一次使用过度，体虚疲劳，她心跳很快，呼吸急促，红润的脸色覆上一层苍白，唇瓣也没什么血色。
这种感觉类似于低血糖，闻棠翻出包里的巧克力，塞到嘴里，甘甜沿着食道流淌进身体，耳边的嗡鸣总算消退了些。
闻棠深呼吸缓解眩晕，只是巧克力还不够，她需要吃东西，热乎乎高热量的食物。
迅速收拾好背包，和小白鼠道别，出门上锁。
没走两步，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唤声。
沈奕刚躲回办公室，惊魂未定，在此之前，他一直贪婪的在偷看她。
他将她的虚弱尽收眼底，她就是他的小瑭，在无人的地方，她们连小动作都一样。
她也依旧善良，在末世时，但凡有人受伤向她求助，她总义不容辞，之前老太太说她医术了得，应当也是动用了异能吧！
哪有按摩几下就能将多年的损伤修复的？
明明那么多提示都曾告诉他她就是小瑭，他却认不出来，还恶意揣测她，她怎么可能为了权势妥协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
她从没向他表露过占有的欲望，他自以为是的毛病即便重来一次也依旧没有改变。
他夺门而出，在她将要离开那刻叫住了她。
他本不欲在今天情绪濒临失控的情况下和她搭话，他怕他会控制不住吓到她。
可她的身体实在令他担忧，他不敢想，她当下的眩晕是他的伤害留下的后遗症，还是别的原因。
他记得她前不久住过院，是因为什么？她哪里不舒服？
记忆中，与他最后相处的那段时光，她一直躺在病床上。
穿透她身体管线，密密麻麻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痕，他在她的痛苦中，强行想要留住她，痛吟、眼泪……这样的画面，每当想起来都像是剔骨剜心。
“闻棠！”
他又叫了一声，制止她突然加快像是要逃离的脚步。
她不得已回头，看到他，早先脸上和煦的笑容化成霜雪，目光也是冰冷的。
“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