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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不是一见钟情，一见钟情给人的是激荡的幸福感，让人坐立不安。
对男人来说，女人只有两个，一个是让他心灵愉悦的，一个是让他感官愉悦的。
让他心灵愉悦的，是一生一世的爱，而那让他感官愉悦的，随时都可能被放下。
但是感官常常会迷惑心灵，一旦心灵醒过来，感官就会成为凄凉的废墟。
感官会给他一时一地的震撼，但心灵却会给他久久的牵挂。
如果从《红楼梦》里找出这两个女人的代表的话，那么前者是林黛玉，后者是薛宝钗。前者是清水做的，后者是浊水做的。
方欢看了一会儿就到那边房间去了。
我们打牌一直打到快十一点才歇了。
柳颂扬在我的左边，董觉雅在我的右边。有人把灯拉熄了。
北方的夜是隐隐发亮的，夜再深，窗户总是微微发白。
我看到我左边有个黑影坐了起来，那是柳颂扬。
“方国珍，你母亲有多大年纪了？”柳突然问我。
我告诉他我母亲已经七十三岁，我父亲已经不在了。
他说他父亲尚在，母亲也还在，但都已经很老了，父亲耳朵也不好，母亲身体特别差。
他说，我家里就我一个独生子，家里也特别穷，一间破平房，家里什么都没有。
你也知道，我在厂里的时候，那么发狠，情愿吃亏，为的是给老板留下一个好印象，好让他给我加工资，让二老生活得好一点，给他们买点好吃的，让他们穿得好一点，让他们在别人面前能抬起头来。
但是在传统行业里，我怎么努力也完成不了我这一点心愿。
直到来到这个公司，我感到有了一点希望，因为我看到那么多成功的人。
我自觉不比别人笨，只要努力，我也会成功。
等成功了，房子我都不着急，只要有钱了，房子随时都可以做，但我首先要做的是给二老买些他们想吃而没有吃到的东西，当然也要给他们买很多好吃但他们从来没有想到的，再给他们穿得新鲜点，让他们在别人面前走路的步子响一点。
“方国珍，你说我这些要求高吗？”
我说这个要求一点也不高，也很实际。
其实，父母更盼望孩子能过得好一点，对自己倒不会有什么要求的。
柳颂扬说，是啊，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一生一世为儿女操劳，做出了多少牺牲，这些我们是无法报答的。
他的话勾起了我对母亲的思念和牵挂。
母亲独自一个在家，哥和弟还有弟媳都在外打工，嫂嫂虽在家，已经分开过，对母亲不是那么关心。
父亲离世了，用别人对父亲一生的总结，就是父亲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他一生都经历着忧患和贫困。
母亲至今还在为生计操劳，在地里劳作，可她已经七十三岁了啊！
三十岁以前，我过的是书斋的生活，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对他们关心的太少，我对父亲的亏欠是永远也无法补偿了。
我突然想起课堂上的事，想起黑板上那些数字，心里不由地一阵激动，要是能有那些钱，哪怕是十分之一，我也可以让母亲过上几天好日子。
那么多的人都在为此而激动，而呼喊，而叫好，而努力，它总会有可行的地方。
一刹那间，我起了一种强烈的尝试的念头，这个念头是很冲动的。
柳颂扬将手搭在我的背上，他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说：
“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希望我们都不要错过。你把它好好地看看，考察明白，觉得能做就做，觉得不能做的话，再想别的办法。”
在黑暗中，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