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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一阵掌声如潮而起。掌声响了好久，在他的示意下，才渐渐地稀落下来。
“同样来自一个真诚而美好的事业，我把我真诚地介绍给大家，我来自河南省汤阴县，我的名字叫韩进祥。今天我们来到这里，为了举行我们公司三名主任晋升为经理的仪式，这三位主任是：刘跃、郑朋、赵新红！”
“好！好！好！”
“好！好！好！”
叫好声在偌大的舞厅里此起彼伏。舞厅里人挤人，大家拼命地叫喊，好像是为了发泄什么。
空调开得不足，本来就热了，再加上大家挤在一起，还有这声浪，让我的脸上汗注如雨。我看看身边的人，脸上像是泼了水似的。舞厅里的空气变得潮湿，充满着盐咸的气味。
“今天来到我们现场的有我们网上的大领导，有外网的成功者。现在，让我们以经销商百分之百的热情，欢迎我公司的李总经理给我们讲话！”
掌声，雷鸣一样的掌声。叫好声，让天花板震动的叫好声。这一切的声音都有了质感，让我几乎能看见它的模样，它的颜色，它的意识。
这声音有如亿万只蜜蜂在舞厅里飞动，它的透明的翅膀撩着我的脸，让我有一种紧张的感觉，生怕它在什么时候螫我一下。
李总经理也是一个大个子，显得瘦一点。他穿着白衬衣，理着一边倒的头发。他走到台上来的时候，又一次爆发了掌声和叫好声。
忽然，在另一边，一个微弱的声音顽强地显出来：“李总经理！”这时，众人齐声应和：“好！”掌声停了下来。一个声音很清晰地喊着：
“李总经理！”
众人齐声应和：
“好！”
应和声还没有落下，另一个女人的声音也喊着：
“李总经理！”
众人更强烈地应和：
“好！”
这样响应着起码有十来分钟，在李总经理的示意下才停止了。
“同样来自一个真诚而美好的事业，我也把我真诚地介绍给每一位，我来自黑龙江省鹤岗市，我的名字叫李山兵。我想问一下大家，我们千里迢迢来到这个小小的吴桥，为的是什么啊？”
“钱――！”众人呼应。
“对！钱！”
李总经理紧咬着众人的尾音果断、坚决地说，
“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不为已，天诛地灭！
人活着要吃的，要喝的，要讨老婆，要养活儿子、妻子、父母，没有钱是死路一条。
在这个世代，有钱的就是大爷，没钱的就是草包，你还不如那个草包！草包还可以插在地边上看看野雀儿，你能看吗？
你作为草包，不能看野雀儿就不如草包！一个人连草包都不如还算什么人！
我也是来自农村的，小时候家里特别穷，念了三年书就念不下去了，没钱念啊！后来出来打工，因为没有文化，做的全是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到处被别人看不起。
其实啊，被别人看不起的不是你的活儿，而是因为你没有钱，或者是你的活儿挣不到钱！
现在的人哪，他只看你结果，这个结果是什么呢？
他看你有没有别墅，有没有轿车，有没有情人！
中国是个笑贫不笑娼的国家，现在没有人看不起做妓-女的，只是看不起没钱的。
你做妓-女做出了别墅，做出了轿车，别人只有羡慕你的份儿！
我来这个行业之前，在一家煤矿挖煤，是个煤黑子，每天从地底下上来，只有两个眼睛看得出两点白。你看在美国，那么有民主，那么有人权，可是黑人还是被人看不起。你看我这个煤黑子有人看得起吗？”
下面的人轻轻地笑起来。
“看不起也没有办法啊，到了三十岁还找不到老婆。这个世界上没有做煤黑子的女人，所以做煤黑子的男人就永远找不到老婆！”
大家又一齐笑起来。
“我跟大家说，这个经验还是我的邀约人给我总结出来的。
有一天，我的邀约人给我打电话，问我在做什么，我说我还能做什么，还是一个煤黑子呗。
我的邀约人说，你不洗掉你那一身煤黑子，你就永远是一个被人看不起的黑人，永远找不到白白胖胖的女孩子做老婆，除非你能找到做煤黑子的女人！
他这话一下子把我惊醒了，我当时真像是做了一场梦才醒了过来。
我在家里是独子，我可不能打一辈子光棍啊，我要给我爹妈弄个一男半女啊，我要是打一辈子光棍，不当自己这一世白活，更是对不起父母，对不起列祖啊！
这一想啊，我就想脱离这个职业了。
我问他现在在做什么，他说他在天津包一个工程，我心想你这小子还混得不错呀，你原来也和我一样是个做煤黑子的，现在成了包工头了！
我就赶紧求他，兄弟啊，把你那汤分一勺子给我吧，让我在你那儿找个事做，我不做这个鸟煤黑子了！
他说那还不容易，只要你愿意来，我就能把你安排下去。
我当时高兴得不得了。可是晚上我想了想，心里又担心起来，担心什么呢？就是怕他是做传销的。
我听人把传销说得非常可怕，到了那里可就变成连煤黑子都不如了，做煤黑子吧，把黑煤灰一洗，还是个人！
可是一做了传销，那就人不人鬼不鬼了！
第二天我打电话给他，说我还是做我的煤黑子吧，我天生是做黑人的命。
我也是试探他的意思，如果他求我的话，那我就坚决不去，肯定是做传销的，我不上你那个当！
哪知他听了说：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啊，我看在兄弟的面上给你安排事儿，你说翻就翻了，不来就拉倒！
我听他这么说，赶紧说我来，我来，我明天就来。
我第二天就辞了职，工资也不急着结了，踏上火车来到了天津。到了天津，他又把我哄到吴桥，我的妈呀，七绕八绕，我还是上了他的当，我想这不是传销嘛！
我当时恨不得把我那朋友一拳头结果了。
但我的朋友千留万留硬是让我把三大课听完了，这一听完，我真的醒过来了：天下还有这么好的事儿？我真打了我的邀约人，我说你怎么到现在才告诉我，早干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