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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心虚,我没敢再看它。
只低声跟它道歉似的说:“这些年,我每天都去取水,一来一回的,少说也得五个小时,时间都浪费在取水的路上了,你该理解我一下下,鲁迅说了,浪费自己的时间就是慢性自杀,浪费别人的时间就是谋财害命。”
我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碟子里的莲蓉点心投喂它。
朱煜当年叮嘱我,说我吃啥,鱼吃啥。
三年前,我偶尔发现红鲤鱼特别爱吃莲蓉馅的点心。
为了让它经常吃到,我就说我爱吃,家里就常做这种点心。
“吃点心了,这是你最爱吃的。”
我将一个个的点心投进去。
若往常,它看见点心,一张嘴就接住了。
可今天,点心都沉到鱼缸底部的水草里面去了,它也没理会。
而且,它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好像在瞪我。
“这就生气了?脾气还不小!”我假作生气地回到书桌前看书。
然而,我却怎么也静不下心。
复习资料上熟悉的题目,我忽然一个字都不认识了。
就在我费劲地盯着书看的时候,忽然,一条红色的鲤鱼浮现在书页上。
我以为是幻觉,揉眼睛再看时,却看见了朱煜!
可我又立马觉得他不是朱煜。
因为朱煜在三年级的时候就早逝了。
应该是个眉眼和朱煜很像的人,因为朱煜小时后就没了,而书页出现的人,大概有二十多岁的样子。
“你是谁?”我颤抖这问。
”小溪,我们还能不能见面,全靠你了。”他说话了,声音是那般清越好听,是朱煜的声音!
“我,我,我怎么会还和你见面呢?你都死了!”我惊恐地问他。
他没说话,只是微微闭上了眼睛,狭长的睫毛将映照在书页上的太阳筛成一缕缕金线……
我揉了揉眼睛,书面上啥也没有,难道刚才是幻觉?
怔了片刻,我触电般地跳起来,拿起手机给司机打电话。
司机姓郭,名叫郭北,二十多岁,是我妈千挑万选选出来专门带我去取水的。
据说是退伍特种兵。
郭北对工资要求很高,2003年,在普遍工资一千多的时候,他提出了月薪一万的要求,我听了就不愿意,我宁愿不念书一个人住在高庄每天给鱼换水,也不愿到银谷上高中,每个月花一万块让这么个司机带我来取水。
但我爸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我爸说,一家人都在银谷,把我丢在高庄不好。
一月一万,最多付三年,三年后,就可以不按朱煜说的用沙溪水给红鲤鱼换水,我们可以用银谷的湖水,那时候就不需要司机了。
“专门让他带你去沙溪取水,一天一趟,保镖兼司机,这工资不算高。”我爸安慰我。
我爸觉得花在我身上的钱都是应该花的。
但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觉得欠了他们太多,更迫切地想要考个好大学来报答父母。
刚响铃一秒,郭北就接通了电话。
“郭北,你把车开回来,还是我自己去取水。”我急切地说。
三十分钟后,郭北把越野皮卡车回来了。
“对不起,不该让你来来回回地跑。”我抱歉地说。
郭北没说啥。
他是个不苟言笑的人。
我们到沙溪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小溪的水淙淙地流着。
一如十年前。
这些年,人们生活水平提高了,附近村庄的河流越来越小越来越脏,但这条从看透山下来的小溪,却依然那么清澈。
大家都说看透山是块风水宝地。
这天的天气有点诡异,我刚下车时还晴空万里,等我拿着葫芦瓶往车斗里的大水罐舀水的时候,忽然就阴云密布,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虽然我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那一刻,我觉得那雷,那风,都是朱煜在发怒,怪我不守诺言。
虽然我此刻践诺了,但我起过失信的念头,那就是罪过。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边舀水,一边在心中默默忏悔。
郭北说天可能要下雨,要帮我舀水。
我没答应。
可他竟然从我手中夺过了葫芦瓢。
骤然间,大雨瓢泼而下。
我瞬间浑身湿透。
但我还是从他手里又夺回了葫芦瓢,继续舀水。
一向少言寡语的郭北气得大吼:“你明天要高考,这被雨淋了会生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