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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用问？
如果是过去，我会很干脆地跟我妈说我会永远把她当亲妈看待的。
养恩大于生恩。
可现在，我病了，再说这话，我有些说不出口。
说不出口也得说，大姨正盯着我呢。
“妈，其实我早就知道我不是你亲生的，但我一直拿你当亲妈看的，你养大了我，没有你，哪里来的我。只是，现在这样的我，拖累了你们……”说到这儿，我的眼眶一酸，哭了。
“生病又不是你要生的，别说这傻话。”我妈给我擦眼泪。
“好啦好啦，别淌金豆豆啦，把身体养好了，赶紧找门子好亲事，彩礼要上几十万，不算是报答你爸妈，也算是给你爸妈一点补偿。”大姨说。
我妈听了这话，皱了眉头。
六舅妈却笑着接过话头：“好亲事早就有了！”
“是吗？对方家境咋样？有没有钱？”大姨来了个三连问。
六舅妈不回答大姨，只笑着对我妈说：“小郭人长得俊，又有本事，咱可得让小溪把他抓住！”
听听，好像郭北是耗子，我是猫。
“六舅妈，你再别说这个，我和郭北真的不可能！”我提高了嗓门表达我对六舅妈乱点鸳鸯谱的不满。
“小溪，你这也不可能那也不可能，是不是嫌小郭年龄大？”六舅妈笑着问。
我都无语了，想要跟六舅妈解释，可转念又一想，我是解释不清楚的，索性我点点头：“是，我嫌他年龄大。”
不料，六舅妈立刻摆出一副很在行的模样：“年龄大好啊，年龄大会疼人啊，你看你六舅比我大，我没给他做饭，他都不揍我。”
“老六他从来就不揍女人的。”我妈说。
“谁说不揍，今天不就揍了你大嫂和你们老三家媳妇了么。”六舅妈的嘴很利索。
“啥，老六今儿打人了？”大姨连忙问。
“大姐，你是没看见，打得可精彩了，你瞧瞧我这脸，让宁家那两个老泼妇给挠的！”六舅妈就把今天的事情跟大姨说了。
大姨皱了眉：“你们咋能打架呢？”
“咋不能打，他们都欺负到外甥女头上了，还能忍着？”六舅妈反问。
“我是说，咱们是亲戚，犯不着得罪人。”大姨一副很怕事的样子。
“他们都不是人，是人也不该在小溪病着的时候来闹事！”六舅妈愤愤不平。
大姨的态度让我很不舒服，我对我妈和六舅妈说：“妈，六舅妈，你们能不能扶我坐起来？我躺着好难受。”
“是该坐起来了，都躺了半年了。”六舅妈当即上炕来扶我。
她先抱了被子和枕头垒起来放我身边，然后才和我妈一左一右扶我起身。
大姨见状也站起来帮忙，六舅妈说：“大姐，你坐着，这人多了倒不好办。”
大姨也就坐下了。
也许是躺太久的缘故，我被扶起来的时候，突然就眩晕不已，不停地干呕，却没有吐出啥。
六舅妈让我先靠着那一摞被子趴着：“躺太久了不能一下子起来，先靠着缓缓，慢慢起。”
我靠在被子上，这才稍稍舒适了点。
但也舒适不到那里，全身哪儿哪儿都痛。
痛和晕已经到了我忍受的极限，难受得不得了，那一刻，我体会到了做人的痛苦。
从来不信命的我不得不感叹起来，不知自己上辈子造了啥孽，要受这般磋磨。
更要命的是，眼睛不经意地一瞥，又看见自己被子底下有个塑料管子，管子连着一个塑料袋，而且那管子里，似乎有淡黄色液体。
“妈，那是啥？是不是尿袋？”我惊恐地问我妈，记得以前和我妈一起去医院看望病人，我在病人床边见到过那个塑料袋。
那时候见病人带着尿袋，我就想，一个人如果连尿也没法自主排放，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可此时此刻，我这炕沿边也挂着一个！
六舅妈叹息着说：“小溪，你昏迷着没法自主排尿，护士只能给你带这个。”
我凄凉地看着着六舅妈：“你说我带着这个，你还想着让我嫁人，这个样子能嫁的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