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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越听越蹊跷。
老人自己给自己穿上了寿衣，难道他事先知道自己大限将近马上就要归位？
伏阿姨探头在车内扫视一圈：“郭北没在车里？”
话音刚落，却见郭北从不远处走来，带着晨曦，披着露水。
“你去哪里了？”我问。他身上厚重的露水表明他一夜很可能都在野外。
“去找一种草药。”
“晚上找？”
不等郭北回答我，伏阿姨就招呼郭北：“郭北，你去石家给看看吧，石老汉死得太突然，都没来得及请阴阳先生，我跟他们说你懂这个的。”
“我正准备去。”郭北说。
好像他早已知道石家发生的事。
都说多子多福，石老爷似乎很有福气，满院子白花花地跪了一大片，都在呜呜哇哇地哭。
灵棚已搭起，灵堂已设好。
一群孩子过节似的从大门口跑出跑进。
几个穿白孝衫的女人指着一个男人不停地谩骂。
我一瞧，那男人正是昨天开三轮车卖菜的小贩。
伏阿姨在一边跟郭北讲，说这菜贩是邻村的，刚才被石家几个兄弟给捉了来。
“你卖的菜里有毒，我们他爷爷吃了就没气儿了！”
“你今天若是说不出个道道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啥道道呢？丧葬费他出，他还得披麻戴孝，还得赔命钱！”
三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把个小贩像不倒翁似的推过来搡过去。
“她们就是石老汉的三个儿媳妇。”伏阿姨低声说。
如伏阿姨所说，这仨儿媳妇，简直像仨母夜叉，你一下，她一下，推搡着小贩，嘴里全是农村人骂人的难听话。
我听了都觉得刺耳，也就不写出来辣眼睛了。
小贩大概是没睡醒，被三个女人推搡得晕头转向，张嘴打哈欠地为自己辩解：“我卖的菜，你们难道都没吃？你们咋都好好的？单单把一个老不中用的给毒死了？你们那年讹人讹出利惠来了？打量我是好欺负的？”
“我们自然没吃。”穿白孝衫的女人理直气壮，“你卖的菜那么贵，我们一口也没舍得吃，只给他爷爷做了吃了，才把他爷爷毒死了，你得赔钱！”
小贩梗着脖子嚷嚷：“我吃饱了撑的慌，往菜里面下毒？毒药不要钱啊？吃了啥？拿来我吃！毒死了算我的！”
白孝衫女人眼睛咕噜转：“只吃了你卖的西红柿，我就买了三斤，都吃完了。”
不好，我的心悬了起来，我昨天也是吃了西红柿的。
我特别喜欢生吃西红柿，昨天买回去洗了之后，就生吃了两个。
小贩还在嚷：“我不信，一个老汉一晚上能吃光三斤西红柿？难道他没吃别的东西？”
“没吃别的东西，就吃了西红柿！”白孝衫女人一口咬定是西红柿毒死了石老汉。
菜贩气得颤抖，当即问另外两个白孝衫女人：“石老大石老二家的，你们两个也买了我的西红柿，你们不会也都吃完了吧？”
这两个女人想都不想就说：“吃完了吃完了！”
“那你们咋没被毒死呢？”小贩问。
石老大石老二女人被问住。
这不是自相矛盾了嘛。
你们说老汉吃了西红柿被毒死了，要你们拿出毒西红柿，你们说都吃完了，另外两家也说吃完了，既然另外两家也吃完了，为什么没一起毒死呢？
很明显的讹人伎俩。
众人哄笑。
正当大家以为两个白孝衫女人下不了台的时候，却见石老大女人弯腰干呕起来：“哎呀我的肚子也不舒服了，想要吐。”
石老二女人立马从大嫂那里得了灵感，连忙说：“对，就是西红柿不对，老人没抵抗力，毒性先发作了，我也有点不舒服。”
绝了，她也装模作样干呕起来。
两个人呕呕地却什么也没呕出来。
明显是在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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