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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外，小孩的追逐打闹声、女人们的锅碗瓢盆声、男人们的说笑声，让原本寂静的小山村喧嚷如市集。
车窗内，却安静如上古洪荒。
三年来，我和郭北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自自然然，哪怕谁也不说话，也不显得突兀和尴尬。
这大概是人与人之间最舒服的相处模式吧。
良久，我做出了一个决定。
温娴骗得的那些钱，送给需要的人吧，也算是替她赎了她的罪过。
我把这个想法跟郭北说了。
郭北说，善事是不能随便做的。
你改变了别人的因果，让别人少走弯路，这有可能不是帮别人，反倒是害了他。
又说，如果你真想那么做，我会陪着你。
我想了好久，说，咱们多走点地方，就当是自驾游，好不好？
从小到大，去过的地方不多，眼界不宽。
“好。只要你开心。”
接下来的日子里，郭北开着车，带着我，带着三百万，行驶在满是黄土的西部大山里。
坐车久了，我们会爬上高高的山顶，极目远望，入眼皆是黄土和沙石，没有河流，没有草木。
这样荒蛮的地方，恐怕连只兔子都无法生存，但在某个山旮旯里，总会有七八户人家。
这个世上，有钱的人很多，没钱的人更多。
特别是这片干旱的区域，有没钱的父亲、母亲、老人、病人。
随便走进一户低矮的房屋，讨一碗水喝，聊一会儿家常，若言语中判断出是良善人家，临走，度其家境艰难程度，悄然留下三五百，或者三五千。
三五百，三五千，也不至于改了谁的因果。
一路，走到哪里，住在哪里，吃在哪里。
吃过清淡的野菜。
住过贫寒的窑洞。
如果不是这次自驾游，我绝不会想到，这个年代，还有住窑洞的人家。
他们并不懒，但奈何气候干旱、土地贫瘠，每年所得，根本不够用度，但他们还是顽强地活着。
不知不觉间，我们从初春走到了初夏。
三个多月时间，我们大概去过千户人家。
回到高庄的时候，已是满庄的沙枣花香。
菜园里，郭北种的菜，白菜菠菜都老黄叶了，萝卜和油菜都抽了花苔，结了籽。
相比人的一生，草本植物的一生是短暂的。
但相比大山大河，人的一生，又何尝不是短暂的？
在短暂的人生里，做点有意义的事是应该的——这是我想好的跟老神婆解释的台词。
三个月没回来，既没报备，又搞没了一笔巨款，我怕老神婆拿拐棍奖励我。
当然，不是我不想报备，而是老神婆没手机，我没法给她打电话。
尽管她有神通，心念可到，但也是单方面的，我心念到时，她可到可不到，所以我没法跟她报备。
做决定的时候，我想，如果我这个决定是错的，老神婆肯定会让我脑壳疼，那我必然得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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