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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从银谷回来,我没能上山伺候老神婆。
车停到风神庙山坡下,郭北等着我下车。
我却如同被施了手术麻醉的人,全身不能动,连话都不能说。
不知大家有没有体验过梦魇的感觉,就是你什么都知道,别人说话做事你都听得到看得见,你却不能动不能说。
这是一种让人绝望到要发疯的恐怖感觉。
可又不能发疯,只能一动不动地躺着。
郭北很快发现了我的整个症状。
深邃的瞳仁里,闪过一丝悲怆。
但很快,悲怆就换成了从容不迫的冷静。
他轻轻地捋顺了我的头发,在我的额头亲了一下,极其温柔地安慰我:“白芷,别怕,我说过,你会健康长寿的。”
他叫我“白芷”!
“不,谁愿意要这样活不活,死不死的长寿?”我在心里嘶喊,可嘴里却发不出一丝儿声音。
他将车开到了家里。
一路,他都是一手开车,一手紧紧地牵着我的手。
温暖的大手里,似乎有源源不断的生气注入我的身体。
满院的格桑花开成了粉红色的海。
郭北将我抱进屋子,烧暖了炕,生了火炉,搬出了上次我泡过回魂花的浴桶,掺好了温热的水。
热汽氤氲中,他咬破了手指,一滴鲜血滴在浴桶里,整个浴桶的水,便殷红似血。
室内弥漫的却不是血腥味,而是奇异的香气。
他用黑色的绸布遮盖住了他的眼睛,戴着吃海鲜用的一次性手套,轻柔地解开了水红给我买的价值九十八的披挂,将我轻轻浸泡在浴桶里。
半个小时后,我被戴着一次性手套的有力大手从水中捞出,细心地擦干,放进铺得绵软干爽的被窝里。
偌大的浴桶,他竟不费吹灰之力就抱出去倒了水。
再进来时,已是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
我以为是汤,被他喂进嘴里的时候,才知是奇苦无比的药。
都说黄连苦,可那汤药,不是我夸张,足比黄连苦了千百倍,苦到了心肝肺,苦到了四肢百骸,苦到了每一颗细胞,差点把我的灵魂苦出了窍!
迷迷糊糊中,我以为我被苦死了。
天光大亮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他牵着我的手,侧身躺在我身边。
新的一天,再次重复了昨天的泡血浴、喝苦汤药、牵着我的手睡觉。
如此一连重复七天。
在第七天的时候,我恢复了知觉。
嘴里,是没有边际的苦。
心里,更是说不出的苦。
究竟是造了什么孽,竟突然成了那个样子?
幸好身边有郭北,若没有,不是被饿死就是被……
不敢想不敢想……
也许七天来,郭北过于疲惫,我醒了之后,他竟然还睡着,眼睛上依然缚着黑绸带。
我轻轻地将黑绸带摘下来,他闭着眼睛正睡得香。
我将黑绸带缚在自己的眼睛上,霎时间,周遭地狱一般的黑暗。
慌忙一把扯下黑绸带,室内拉着窗帘的光线竟是那般的刺眼。
轻轻给他盖上薄毯,我来到厨房,洗手,做羹汤。
做啥呢?最简单快捷的就是疙瘩汤。
院中的格桑花比哪一年都艳丽。
这是一种不需要悉心照料就能长得蓬勃的花,去年的种子落下去,今年就能开花,明年也不需要再种,年年都会有。
当我把一大碗疙瘩汤端到郭北面前时,郭北夸张地双手接过去,呼呼啦啦地很快就吃完,还说今天受宠若惊了。
“你爱吃疙瘩汤?”我问。
“我最讨厌吃疙瘩汤。”他说。
“那你好像吃得很香的样子。”
“我最喜欢吃白芷做的饭,哪怕是我最讨厌的疙瘩汤。”
“白芷是谁?”我怀疑我是个替身。
“是你。”
“我是宁溪。”
“你是宁溪不过十九年,你是白芷几千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