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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褚平川是个白痴,那肯定不是。好歹是组织专门派在上海做地下工作的人,能有几个笨的?
那他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吗?当然知道。但人到了那种地步,宁可蒙蔽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心,去相信那些正常情况下自己绝对不会相信的东西。
因为,他已经没有什么别的可期待的了。
褚平川被迫踏上去延安的路。换在以前,他会是无比的欢欣鼓舞;而彼时彼刻,他有的只是忐忑不安、战战兢兢。
褚平川一路上使计,让王明君频频因为他伤势的缘故犯低级错误,在书店滞留,走撤退通道,去接应点等等,就是为了把所有的嫌疑转嫁给王明君。
王明君被蒙蔽了,以为褚平川伤势很重。其实他过了两天,就能跑能跳能蹦,就差不能飞了。比王明君还结实。
那位内线同志,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给的都是好药。
一路上褚平川不停地给自己制造点小伤痕,将愈合好的伤疤偷偷揭开,用石头划,拿树枝戳……有那么一刻,褚平川心想,自己当初受刑的时候干嘛不忍忍,也许就忍过来了。忍不过来,大不了死了,好像也比现在神魂不安、心力交瘁的好。
后来到了延安接受审查的时候,褚平川没有明说,但字里行间、话里话外,都在说,王明君有可疑之处。
然后有一天,他被放出来了,分到宣传部门工作。但他不知道王明君去哪里了。
他试图打探过,但众人对王明君的去向都讳莫如深。隐隐地有风声说,王明君是叛徒,已经被处决了。
褚平川闻言大喜。他叛变组织、投靠军统的事情,终于可以大瞒于天下了。从此他高枕无忧。
他不会知道,王明君得了一句诗,逃过了一劫。他所知道的是,他在根据地,再也没有见过王明君。
没想到刚放下心来,找到了电台要发报,就被逮了个正着!
褚平川痛哭流涕,表示肯定、一定、和绝对会痛改前非。都是军统不好,抓了他妻儿要挟。他每天都在恐惧、痛苦、悔恨、自责中度过。如今回到组织的怀抱了,就再也不怕他们了。求组织给个机会。
然后把电台、密码本,以及备用的联络方式,统统上交的上交,坦白的坦白,毫无保留。
只求留一条命,让他戴罪立功,让他还有服侍双亲、抚养幼儿的机会。
廖刚说,你面对军统的时候,也是这样吧?有什么说什么,有什么给什么,毫无保留。然后,多少同志因为你的坦白丧失了宝贵的生命?多少行动因为你的告密遭到摧毁?
我们的组织是有同情心的,但要分对谁。你现在痛哭欲绝,看着很可怜,但如果组织对你同情,那就是滥施同情心,对那些牺牲了的同志不公平,对党和人民不负责。
你的妻儿老小,如果他们在军统手里,我们会帮你找回,安排到安全的地方去。但是你,必须接受人民的审判。
褚平川登时软了下去。
廖刚说的是代指,没有什么“人民的审判”,直接处决了。还是秘密的。
上级知道,批准了。民众不知道,没有开公开审判大会。做地下工作的人,很多时候死了也是个秘密。即使是个叛徒。
因为,延安那个奸细还没抓到。
而且,还不止一个奸细。
褚平川的备用联络方式说明,丁华舟在这里,还有人。
廖刚筛选了一个人,从此他便是“褚平川”,或者说“鼹鼠”,与军统上海站,以及这边的奸细联络。
丁华舟收到的那份电报,就是此人发出来的。
为什么不用褚平川?这是一个见风使舵、随时可以叛变的人。叛徒就是叛徒。一经叛变,永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