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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少爷这是什么意思?”她板起脸,面容似覆了层厚重的冰霜,显出几分不近人情的疏远。
“我,”触及她冷漠的神情,他满腔的剖白似泄了气,嘴唇微张停了半晌,才小心翼翼道,“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啊?”
“林溪岑,你这样的行径,跟林清风没什么差别。”她的话格外残忍。
“可是,我们明明相处得挺好的,不是吗?我以为,你也喜欢我的。”他的长睫总有种无辜感,眨着眼的时候莫名叫人心软,这一刻,他透露出几分脆弱,像极了被人拒绝的失意少年。
他倒是说得直白,悦糖心迅速在心内计较过,觉得这倒是离间他们兄弟的好机会,她道:“那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是一个差点被三少爷侮辱的人,是一个随时可能会被卖到南洋堂子里的人。”她用这话来形容自己,也间接说了林清风对自己做的事。
她的面容还是冷,恍惚让他想起仓库那天她在雨中的泪水,藏着掩饰着,维持仅有的自尊,林溪岑怔住,眼底的光一点点散去,有气无力道:“知道了。”
空气里有淡淡的血腥气飘散,他离开的背影有说不出的难过和落寞。
这次离间是否成功,悦糖心没有把握,对于感情,她一向是木讷又生涩的,前世做了林溪岑的三姨太之后生命里再没了别的男人,唯一让她觉得不同的就是大少爷林清沛,他对妻子温柔和善,那是一种叫所有女人都羡慕的宠溺。
空气里弥散的桃花香愈发浓烈,血腥味渐渐消失,她恍惚觉得自己的嗅觉出了问题,她发育迟缓,现在还没来葵水,能是哪里来的血腥味呢。
吱吱一直把人送到了巷子口才返回来,幽蓝的瞳仁在夜里散发幽光,带着细小的担忧:“他受伤了。”
“嗯。”悦糖心满不在乎。
“因为丢了枪。”
“”
“他在军政府的监牢里过得并不好,狱长是个极小心眼的人,稍有错处就去林督军那儿告他的状,平常赌钱或者半夜溜出来都是小事,训斥一顿也就过去了,可这次,他丢了枪,狠狠挨了顿鞭子。”吱吱说得很痛心。
那血腥味应当是林溪岑的了。
悦糖心倒是忘了,现在的他只是个小兵,哪里是什么光鲜亮丽的少帅,一把枪就足够让他挨顿鞭子,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畅快、矛盾,都有一点,孰多孰少,难以描述,混杂在一起,她的心缓缓下沉。
“不止如此,他为了去码头救你,擅离职守,这期间,有个重要犯人越狱了,为此,他要在监牢里关一个月,今天是特意来看你一眼。”吱吱远远地半坐在床尾,跟她之间有了隔膜,没那么亲近,话里也隐约有了埋怨。
“所以呢?你觉得我应该感恩戴德?”悦糖心语气稍重,吱吱回来之后字字句句皆是为他说话。
“你至少该关心关心他。”
“吱吱,如果五姨太这一世想要把你养在身边,好好对你,你愿意吗?”
“你在说什么,那个毒妇,她是坏人!残忍暴虐!”
“那现在五姨太换成了林溪岑,你换成了我,凭什么要求我关心他?”谈到这里,她浑身皆是戾气,一腔的不满挤压着,情绪激荡。
“”吱吱垂着头不说话了,它觉得艰难,这两个人之间隔着千重万重的误会,尤其是,糖心对他没有爱,一切心软原谅就无从谈起了。
沉静半晌,她想起了吱吱说的那个重要犯人,前世林溪岑身边最得力的副官青酒,青酒来历神秘,她也只是偶然间得知,青酒原是死刑犯,被林溪岑救下才死心塌地跟着他,现在这情形,隐约有几分对上。
得查查那犯人的情况了,林溪岑算计人很简单,别人要想算计他,可难得很,她甚至怀疑,这是林溪岑的一个圈套,擅离职守救下林清风,一顿鞭子换一员猛将,这买卖怎么想怎么划算。
上次帮她查楚瑞泽的那个学生,叫林山,悦糖心特意跟江夫人提过这事,便得了准信,林山随便使唤,有了这层助力,她方便不少。
隔天,她联系林山查查那犯人的事。
林山照旧一身大学的中山服,清瘦普通的学生模样,他听完眼底隐隐有波澜,面前这个少女能知道军政府监牢里的事情,还特意要他去找那人的画像。
“这事涉及军政府机密,很大概率查不到的。”林山想了想道。
“那就尽力,查不到也没什么。”
待他走后,悦糖心指节扣着木桌子,沉闷的声响让她心情平静,吱吱似乎把昨晚那事忘在脑后,仍然亲亲近近地卧在她身侧舔毛。
艳阳高照的天气里,军政府的监牢却是暗无天日,只有牢房里的小窗子通向外界,隐隐透进或明或暗的光束,光尘似轻纱飞扬,为这单调阴沉的空间增添几分生气。
林溪岑眉眼冷寂,他盯着眼前的两个副官:“说,林清风的计划是什么?”
那两个副官是林清阁的手下,一向很受尊敬,一下子被抓了起来拷问,哪里受得了这气,格外嚣张道:“我们是少帅的副官!最好还是把我们放了。”
整个夏城也只有林清阁配称一声少帅,他自小便在军营里混,这么多年早有了自己的人脉和地盘,暗地里有个名头叫“活阎王”,杀人不在话下,任谁见了都要礼让几分。
最难得的还是他很得督军偏爱,大错小错皆是一顿责骂过去,比家里所有儿子的处境都要好上一大截。
“少帅?”林溪岑摩挲着下巴,笑意嘲讽,“我没听说夏城有什么少帅,你们也不是什么副官,只是两个在码头鬼鬼祟祟的偷子。”
“来人,这里的刑具全部给他们上一遍。”
军政府的监牢常年阴冷,狱长为人贪婪苛刻,下面的人早就不满,林溪岑的到来无疑是主心骨,很快得了所有人的支持,这监牢里的秘密也被他摸了个透彻。
“你是林溪岑?!”有位机灵的副官猜出了他的身份。
军政府监牢松散是出了名的,狱长更是一个墙头草,哪里敢这么对他们!唯一有这个胆量的,只能是新来的,林家五子,林溪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