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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督军府门外斜伸出去的一丛木槿花掩映间,走出来一位姑娘,那姑娘穿着极妖娆的玫粉色旗袍,烫了波浪的卷发,踩着高跟鞋,行走间便有一种撩人气质,跟盛放的木槿花融为一体。
守门的立刻便拦住了她:“你是谁,来督军府做什么?”
芙蓉姿态颇为端庄,她抬手理着自己的卷发,淡淡一笑眼尾便上挑,直叫这黑漆的缠枝大铁门都多了几分颜色,她慢条斯理道:“我是二少爷的姨太太,麻烦你们请他出来。”
“疯言疯语。”守门的人并不开门,督军府算得上是这夏城顶好的地方,有多少人想尽办法挤破头要进来,就是做这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
那位姑娘倒是不急着证明自己,反倒是付了不少钱道:“麻烦去通传一下吧。”
有钱,瞧着倒是不像眼皮子浅的人,那守门的人掂量着手里的钱,决定还是去通传一声。
林清阁在家里闷了好几天,正是烦躁的时候,又听到守门的人说什么姨太太,吼道:“没有没有,我哪里有什么姨太太,肯定是骗子!你的职责是守卫督军府,连这种小事也要来烦我吗?”
守门的瑟瑟缩缩退了出去,回到门口刚想说她几句,发现那姑娘已经没了影子,便问起一边的兄弟:“那姑娘人呢?”
“刚刚被汽车接走了。”
“汽车?汽车可是不便宜的物件啊,哪里是一般人有的。”
“那汽车不像是租赁来的,那样新的款式,整个夏城都没有几辆的。”
守门的琢磨了片刻也想不通,索性也不管了,反正二少爷说了,他没有女人。
汽车将芙蓉送到了夏城饭店,夏城饭店金碧辉煌,让人一看就移不开眼,芙蓉踩着高跟鞋下了车,车上又跟下来一位女佣,梳着长长的一条大辫子,留着稀疏的刘海儿,看上去颇为清秀。
两人极高调地在夏城饭店住下来。
女佣是个很机灵的小姑娘,嘴也甜,整天“夫人夫人”地叫,还常常提起“咱们少帅”,听得人心花怒放,芙蓉的派头也愈发足了,整日里不是买衣裳就是买首饰,花钱大方如流水。
整个夏城,被称为少帅的,只有那么一位,故而很快全夏城都知道,林清阁在外面养了个女人,就住在夏城饭店里。
芙蓉生活奢靡,在饭店住了几天足足花了几百块,这事倒是董如婉知道得早一些,她亲自去见了那个芙蓉,芙蓉一口咬定自己跟二少关系亲密,时不时还抚着小腹做出娇弱模样。
董如婉见这情况,哪里还能坐得住,立刻找了医馆为她诊脉,结果竟是真的怀孕了,一月有余。
芙蓉在夏城饭店大摇大摆住了几天,也不能贸贸然让她出什么事,董如婉只能慌慌张张先回了家,去责问林清阁:“清阁,你年纪也到了,需要这些也是很应当的,可你怎么处处瞒着我,如今事情闹大了,芙蓉还怀孕了,你让母亲我怎么帮你处理?”
林清阁禁足在家,他也是刚刚得到了消息,坚持道:“我虽然偶尔去堂子里,可找的都是妓子而已,也不曾听过什么叫芙蓉的。”
妓子是不配为姨太太的,即便是怀孕了,也不知道孩子究竟是谁的。
董如婉细细想着芙蓉的一言一行,只觉得她定然不是个妓子,那这个凭空出来的芙蓉,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要讹上督军府?
董如婉细细想着,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芙蓉先入为主,所有人都以为她是清阁的姨太太,若是这时候督军府出面否认,不知那个芙蓉会不会做出些极端的事来。
倒是林清阁更清醒一些:“最近的一些事我常觉得蹊跷,芙蓉这事更是蹊跷,父亲让我不要露面,这事还是麻烦母亲好好查查,至少那个芙蓉,不能让她随便蹦跶。”
董如婉一听这话,颇诧异地看着林清阁,自己的儿子似乎成熟了一些,说话似乎也说到了点子上:“清阁,你怎么?”
“我怎么想到这样的,是不是?最近事事不顺,若说这是命,我不信,我更相信这是林溪岑的所作所为。”林清阁自小便是父亲唯一的选择,没人同他争同他抢,故而他做事鲁莽直率,经过最近的几件事,还有最近一年的争抢,他也懂得了一些道理。
他不仅要紧紧攥住父亲的偏爱,还要击溃林溪岑。
董如婉把儿子的长进看在眼里,道:“既然你这样怀疑,我派人去查,芙蓉的底细和来历也要好好查查,这事我们一定要处理妥当。”
董如婉在夏城数年,有些人脉和途径,很快她便查到了玉欢楼那边去,玉欢楼也是妓馆,芙蓉便是出自那里,她性子泼辣,整天宁愿挨棍棒敲打都不肯接客,这时候突然有人为她赎身,王叔高兴不迭。
“是督军府的二少为芙蓉赎的身啊,他出钱很大方,当天就带着芙蓉走了。”王叔回忆起当时的事情,极为笃定道。
芙蓉离开玉欢楼之后行踪不定,住的地方大多极为隐蔽偏僻,故而也没人注意到她究竟是在和谁往来。
如此看来,倒是毫无破绽。
“查来查去,竟是一个死局。”董如婉绞着手绢心乱如麻,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尤其是有先前的两件事在,督军已经罚了清阁,这事她得帮着处理好,一拍扶手,坚持道,“再去查!”
又耽搁了一天,仍是无甚结果,这时候这事传到了督军耳朵里,林威亲自禀报的,他应夫人的要求已经是隐瞒再三,眼见着时间越久,越容易将事情闹大,林威也不敢继续兜着了。
听完这话,林督军面色铁青,上次的事情经过冷处理差不多过去了,这倒好,又出了一桩新的事:“好,真好啊,我养了个好儿子。”
林威求情道:“督军,这事尚未查明。”
“尚未查明?当然查不明了,他做事没个轻重,前两桩事我已经给了他机会,这一次,我懒得再等。”林督军对他格外失望。
“督军,这事,要不,再等等吧。”林威恳求道,他这么久以来都欣赏二少帅,即便有前面的事情,他也相信二少帅事出有因。
毕竟是身边从小养大的亲信,林督军看了他一眼,深深叹息,当做是给自己,也当做是在给林清阁一次机会:“若他能处理好这次的事,我就重新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