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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这里怎么样?”他一开口,嘘寒问暖。
如今是初秋,秋高气爽,温度适宜,老式庭院的特点就是通透又有意趣,仰头可见天地,低头可见黄土。
时不时还能折腾林威让他上屋顶摘些瓦松下来,又或者换着花样儿吃东西,总之,还是很不错的。
“这里是他住过的地方,我觉得很好。”悦糖心手放在羊毛软垫上,这是经年的老物件,旧但舒适,屋子里的一切都被她收拾整齐,还原成林溪岑在时的模样。
“我和江家有生意上的往来,他托我来看看你。”说着,他抬了一下金色边框的眼镜,眼角眉梢都带了松散的善意。
刚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悦糖心转眼间便有了主意。
“清沛哥,你能救我出去吗?”
这里守卫森严,林清沛不沾军政,只安心做个商人,根本没有办法救她出去,这次过来,仅仅是看看她而已。
他微微睁大了眼,露出两分歉意来,又稍低了低头:“很抱歉,不能。”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林清沛就是其中的典范。
她稍稍失落,很快又抬头满脸希冀地看着他,眼底隐隐带了恳求:“我们之前也算是认识,有一两分情分在,清沛哥帮我送一封书信给溪岑,行不行?”
有了先前的拒绝,林清沛这个时候就不好再拒绝了,他犹豫了片刻才点头道:“可以,但是书信内容我得检查过。”
他的位置很尴尬,不能忤逆父亲放走悦糖心,也不能拒绝好友的求助,折中下来,带一封信总是小事。
他答应下来,悦糖心提笔在书案前写一封信,这里没有钢笔,只有毛笔,带着经年的痕迹,笔杆上的颜色都被磨得极淡。
药方写多了,她的毛笔字写得尚可,笔锋干净清丽,从容而有力量。
她足足写了半小时,写废了七八张纸,身子微微前倾,清明有神的眼光落在纸上,像是潜心在做一件无比重大而高尚的事。
写好了信,她便递过去给林清沛看,是一封再简单不过的问候,夹杂着男女之间的缱绻情思,隐约而含蓄。
“请务必交到他手上。”话没说完,她的一张脸通红。
林清沛带了信,悦糖心送他出去,林威自然是不敢拦的,也不多问,等人走了,才盯着悦糖心看,她明明就是面前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人,身上却总像是笼了层稀薄的雾气,朦朦胧胧。
“你们说什么了?”林威很好奇。
“不敢问他,所以问我吗?”悦糖心说着挑衅的话,轻轻柔柔地关上院门,咔哒一声响,她从里面上了门闩。
倒是有脾气得很。林威低声念叨,他自小跟着林督军,如今也猜不督军到底是怎么个想法了,虽说是关着她,却是当小姐伺候着,这样的态度实在是怪异。
她点了蜡烛,写废了的几张纸被火舌舔舐着,由下而上,烧成一小堆灰烬。
隔天下午,信送到了林溪岑手上,他坐立难安,长久以来的习惯导致他不自觉地用了前世读密信时候的方法,里面的隐含内容是:我怀孕了。
这件事跟林清阁的说法对上,这个消息像是一记重锤砸在心头,他所有的理智都被冲淡,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现在见到她,马上见到她。
顾不得青酒的阻拦,林溪岑将事情一一交代好,连夜开车出发,他的脑子里散散碎碎反复滚过前世今世的无数画面,唯独不敢想,她怀孕了这件事。
一路上都心不在焉,所幸深夜路上没什么车辆,倒也平安地到了夏城附近,踩下刹车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不对。
这种密文方法是前世的他惯用的,而这一世,自己从没在她面前提过,这是她的试探,拿她自己做诱饵的试探。
她还在怀疑自己是否隐藏了前世的记忆。
从两人相识以来,她看自己的目光总是复杂而矛盾的,最近似乎多了些感情,可她是那样谨慎又聪慧的一个人,在将自己完全交给他之前,一定会确保万无一失。
一旦她确认了,后果是林溪岑难以估计和预料的,他将车子靠边停住,觉得嘴里心里都有些空,翻遍了车子,终于找到一包不知放了多久的烟。
发潮的烟很难点,他废了好大的力气将其点燃,吸了一口便觉得五脏六腑都是浊气,浓烈的烟草味里混杂着淡淡的腐气。
时间是凌晨,他耳力极好,隐约能听见城内有人推着板车,车轮在青石板上滚过,不知名的鸟雀鸣啾,风吹林动,这是夏城渐渐苏醒的声音。
犹豫了很久,他将车子沿着小路开进了孤山。
顾司南是被他生生吵醒的,睡眼朦胧之间便见一个人闯了进来,揪着他的衬衫领子说话,带着浓烈的烟气:“林清阁对她做过什么事?”
苦涩而清冽的味道扑鼻,顾司南清醒了不少,看向他:“你在说谁?”
“糖心,林清阁对她做了什么?”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顾司南眼神闪躲,不过他还没睡醒,本就无神的眼睛即便是闪躲也没人注意。
“你还打算瞒我?林清阁都说了!”林溪岑贴得很近,他身上青筋暴起,不但为林清阁的无耻,更因为好友的隐瞒。
“他意图那个,但是被悦糖心提前发现,找我帮忙,所以没出什么大事。”顾司南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描淡写,“这事毕竟关乎她的名声,我就没多嘴。”
竟然真有这事,林溪岑咬牙切齿:“说实话。”
他的眼角通红,带着浓浓的威胁,顾司南往日很少见他这副模样,咬了下唇角才道:“事实就是这样,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被我打了一顿赶出去。”
林溪岑捏着他衣领的手缓缓松了,声音带着无尽疲惫:“那她现在怎么样?”
窗内仅存的光明都是由油灯提供,顾司南的侧脸在阴影下显得无比瘦削,他答:“被林督军抓了,关在你曾住过的那间屋子里,看样子,过得很好。”
天刚亮,山林之间清风不断,草木的清新似是最好的烟卷,顾司南带着他去了山下的宅子,开车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