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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溪岑显然是听见了,看向悦糖心,眸光里盛满信任:“你既然这样说,肯定是有据可依。”
这样的信任极大地安慰了悦糖心,她被关起来这么长时间,觉得自己毫无建树,如今研制治疗疫病的药方也一直不顺利,虽然明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心里还是稍稍有些泄气的。
悦糖心还以微笑,面上带着自信的笑,话语笃定:“据阳明病篇之‘热入血室’,不独指妇人,则知男子亦有此证。故知所谓血室者,妇人则子宫,男子则泛指下焦可也。”
热入血室,症状有三:
如疟状,发作有时;
胸胁满,如结胸状,谵语;
昼日明了,暮则谵语,如见鬼状。
“他幻听幻视,胡言乱语,症状相合。”悦糖心对自己的诊断很有信心,她还记得,这一篇师父亲口提过,当时是为一位妇人治病,他引经据典,特意提到了这一句。
后来她读医书的时候特意又温习过一遍,印象深刻。
悦糖心记忆力很好,很多东西看过一两遍就记得,这也是她的医术能略有小成的原因之一。
若雪读的书倒是不多,它学医是齐大夫口口相传学来的,故而对于悦糖心的话,它一时间也没法反驳,道:“那就相信你的诊断,下一步怎么做?”
“对症下药。”她开了一剂小柴胡汤合桂枝茯苓丸加生石膏。
晚间的时候,不止一个人出现了幻听幻视的情况,病房里的人几乎都有类似的症状,有轻有重,悦糖心便知道,治好“热入血室”是关键,再换上补气益血的方子,凭借自身营卫痊愈。
有了基本的概念,她开药方的时候更加得心应手。
经过两天的试药,樱桃痊愈了,那位最初出现幻听幻视的男人也好转了。
悦糖心面上有了欣慰的笑意,居然真的做到了,这些天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
她忍不住抱着若雪蹦蹦跳跳,林溪岑不知什么时候也掺和进来,抱着她软软的身躯满心欢喜,这样相互依赖的日子他期待已久。
“小糖心真厉害。”
自头顶传来的声线仿佛能落进人的心底,悦糖心清醒过来,却没舍得抽离他的怀抱,犹豫了几分钟,才装作后知后觉地退后几步:“那位病人还没痊愈,你找些人帮忙照顾着吧。”
悦糖心太清楚如今的形势了,她再厉害又怎样,还不是得被他当枪使。
悦糖心顾及人命,此行便是为了救人而来,林溪岑捏住了她的软肋,想要叫她把方子交出来自然有千百种方法,悦糖心也懒得和他周旋,拖延越久,死的人会越多,索性直接给了他。
两张药方,一张治疗热入血室,一张温补,悦糖心把它递给林溪岑:“这便是方子,你拿去吧。”
有了治疗疫病的方子,他可以治好镇长之女,阻止疫病蔓延,这是天大的功劳,此后算是彻底站稳脚跟。
林溪岑笑得很愉悦,眼底盛满碎芒:“小糖心对我这样好?直接给了我?”
她的语气微凉:“我现在的处境,有不给你这个选项吗?”话里没了之前的敌意,仿佛开玩笑似的,带着轻快。
他伸手接过药方,露出小半截光洁白皙的手腕,手腕上戴了一只手表,偏女式的款式,戴在他手上并不显得女气,格外优雅好看,像是英伦的绅士。
这是悦糖心跟他一起挑的手表,每次戴着这只手表就想到他们曾经那样好的日子。
林溪岑揽着她的腰,薄唇蹭在她耳尖,似是要用灼热的温度将她融化:“或许你哄哄我,我就会放你出去的。”
“我若是那样的人,还会被你关到现在吗?”她手撑着林溪岑的肩,将自己推离他的怀抱。
说罢这话,她再度回了病房,里面的这些病人她既然接手了,就要治到底,直到他们痊愈回家。
有了樱桃帮忙抓药煎药,悦糖心轻松不少,大多数时候她抱着猫儿发怔,此行的两个目的,已经实现了其一,那么其二呢,她要为了对澄县莫名的归属感,拼尽一切出去看看吗?
这个问题时时在心头萦绕,她想得出神,忘却了周遭的一切。
樱桃坐在小马扎上,拿蒲扇扇着火,突然低低唤了她一声:“小姐,这药还需多少火候?”
真奇怪,樱桃在药铺待了那么久,怎么问起这样基础的问题。
悦糖心本就在发怔,也没来得及多想,回答道:“煮到一碗水的时候就差不多了。”
说着话,她的余光便瞥到近在咫尺的一双黑皮鞋,擦得黑亮,有光华流转,顺着皮鞋往上,是干净的黑色西裤、整齐的西服,宝蓝色的领带衬得他神采奕奕。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林溪岑换了身衣裳,去而复返。
他是天然标致的那一类男人,马马虎虎地,不怎么捯饬这张脸,也不怎么养护皮肤,偏偏皮肤白皙无比,容颜俊朗无双,叫人羡慕。
樱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远了,很是自觉。
西南的天气有些怪,时而阴时而晴,就好比今天,刚刚还晴着,忽而太阳就被厚重的云层隐没,天色霎时黯淡下来,昏昏沉沉的,仿佛傍晚时候才有的凄清,倒是墙角的那一株红梅开得应景,红梅似血,瓣瓣分明。
跟她的唇色如出一辙,天然的红润,比最上等的口脂还要自然透亮。
不知他在这里站了多久,她不由得抱紧了猫儿,眨眨眼,掩去两三分心虚,问道:“怎么回来了?”
“良心不安。”林溪岑笑笑,在她身侧半蹲下,“总觉得,小糖心这样厉害,似乎不该将你的光芒都藏起来。”
听这话的意思,似乎是良心发现。
悦糖心并不对他的良心抱有希望,道:“不安得多了,自然会安的。”
这是他教给自己的,人不能太有良心,会很难过。
见她还记得,林溪岑便起身,扯着她的手腕往外走:“来吧,今天跟我一起出门去。”
虽然不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能出门总是好的,悦糖心便跟着他上了车。
车行片刻,到达镇长的宅子,立刻便有佣人领着他们进去。
林溪岑这时候突然牵住了她的手,极为坚定地,悦糖心本能地想抽出来,可他握得很紧,像是铁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