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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喝酒期间,有个老人悄悄对他说那个醉汉叫常咏,在外地打工多年了,却一直不知下落,他前不久才回来。由于多年在煤矿干活,他的脸黑的和煤炭一样。他回来时已经没有人能认出他了。经过一阵盘问,他说出了父母的名字、媳妇的名字和自己的生辰八字。人们才相信他。常咏说他在山西挖煤时,有一次瓦斯爆炸,他被埋在煤矿之中了。过了好久,人们都没找到他。后来可能在他出事后不久,发生了一次地震,他才从地震的缝隙中爬了出来。他也算命大,然后又一路讨饭回家,在场的老人聊着聊着就哭了起来。
那个老人同时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千万不要把常咏回家的事情告诉任何人。他想那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他也就没有多问,他只向老人承诺他不告诉任何人就是了。
闲谈间,他看了常咏一眼,发现他个子很高、身材魁梧、面部很黑,仿佛用黑色油漆刷过一般。
喝了几杯酒以后,他说他得回家了。老人们就把他送出门外,并让他路上小心一点。他说了声谢谢就轻飘飘地往回走了。一路上,他一边思考着晚上的奇遇,一边又想起红雪说她一个人外出找她老公的事儿,可是,她老公却又悄悄地回来了。也许常咏的脸太黑了,不好意思去见他那个漂亮的媳妇吧。他不知道红雪到哪儿去了。他也不知道红雪这一辈子还能不能找到她老公。他当然不敢对常咏家人说红雪外出找常咏的事儿。他的心里很矛盾。他怎敢让别人知道他和红雪之间的事情呢?如果红雪找不到常咏,她就不会回来。他不知道红雪的电话号码。如果,他有红雪的电话号码就好了,他就可以给红雪发一条短信把常咏回来的事情偷偷给她说一声。他边走边想,他禁不住又埋怨起常咏来:“面部烧伤了,给老婆说一声也没啥,他不声不响躲在一边,让他老婆整天担心他也就罢了,现在又让他老婆到广大而陌生的世界去找他。常咏怎会那样做?他太对不起他那个美丽、贤淑的媳妇了。”
朦胧中,他仿佛又记起红雪说过她的公婆都去世了。他怎么又见到他们了呢?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又加上喝了点酒,他只觉得满脑子都乱乱的。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醒来了,他发现自己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他的同事也都坐在他的身边。
“徐老师,你昨晚在办公室里过夜的?”一个老师问。
“没有。我起得比较早。我想把今天的课备一下,没想到看了一会儿书又睡着了。”他回答说。
“哦,我们早上来时,听门房师傅说得挺吓人的。他说他一直听到有人在敲门的声音,可当他站在窗前往外看时却没有看到一个人。他正在诧异时,却突然发现你正慢慢地向办公室走去。门房师傅喊了你几声,你却没有回答。门房师傅说他都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校门的。”他的另一个同事说。
“不会吧?我不会飞进来的吧?我当时看见大门开着,我就走了进来。是不是门房师傅睡迷糊了?自己开过门又忘记了?”他平静地说。
“那也可能。我们都说老师不可能翻墙进来的。门房师傅也说警报器没有响,那说明你是从门口进来的。可能还真是门房师傅把门打开了,你一进来,门房师傅又把门关上了吧。门房师傅老了,脑子不够使是正常的。关键是人们从监控里面也没有发现你进门的记录。因此,人们就觉得难以想象了。”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又说道。
他也没再说什么。不过他的脑子还真挺乱的。他记得他前一天晚上喝过酒后往回走的时候,走着、走着就瞌睡了。他迷迷糊糊地往回走,难道他一直走到办公室里面来了?
他不想考虑那些事了。他又一边辛苦地工作,一边干着家务活儿,一边也替红雪操心。
当然从此以后,人们都认为他有问题。厂里的人都传说他脑子坏了,老干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一个人深更半夜的跑到乱草坟去散步不说,还在大雨天睡在乱草坟里面。现在,大半夜的又一个人,人不知鬼不觉地走进校园,让人想着都害怕。他自己也觉得有点怪异,但他也没有办法。他不能放弃自己的工作,也不能外出打工,因为他要为孩子着想。他只有一方面努力工作,一方面努力调整自己,不让自己再干出一些让人们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也不停地给老婆说好话,希望老婆能看在孩子的面上,不要和他过不去。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他们的孩子将是最大的受害者。可是,他老婆却不理他。她一天就像太上皇一样在家里作威作福。只要他老婆不惹事生非,他就是当奴隶也觉得很幸福。
一天下午,当他没事时,他便一个人向原上的那块儿乱草坟走去。他是无神论者,他不相信鬼神之说。原上人很多,因为厂里人喜欢晚饭后去原上散步。当他来到乱草坟跟前时,有一些老人也在那一块儿聊天。
“不知道谁家把坟埋在路边?”他仿佛自言自语似的说。
一个老人听见他的话后,就对他轻声说道:“这其实不是坟,这是一个祠堂。我们这儿有一个风俗,如果有人暴死或者得什么怪病死亡的话,我们就把那个死人放在野外的一个小房子里面‘丘’起来。‘丘’就是放在地面上存放的意思,等以后有好日子,或者查明死因以后才下葬的。这个小祠堂里‘丘’的是一个小媳妇儿,听说结婚后一直没见过她的老公。她老公在外地打工呢,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反正一直没有回来。当时,她婆婆家老不顺利,今天出这事儿,明天出那事儿。她婆家人就想娶个媳妇儿给自家冲冲喜。她就嫁了过去,可是经过多年的独守空房以后,她就生了一场怪病死了。她婆家人就把她‘丘’在这里。她死后不久,她的公公、婆婆也都不知去向了。有人说那两个老人找儿子去了。也有人说他们可能要饭去了。她老公一直杳无音信,她也就一直未能入土为安。”
“那一定是常家人的媳妇儿了,”一个老人说。
“现在这一块儿有没有姓常的人了?”他又问道,心中不禁有点发麻。
“姓常的人几乎没有了,听说常家后来衰败了,庄子都被外姓人霸占了。”
听了老人们的话以后,他一边默默地往回走,一边思考一个可怕的问题。他认为红雪不可能是一个可怕的传说。因为,红雪说她和丈夫同居过两年,而且,她丈夫也回来了。他想询问那几个老人附近还有没有姓常的老人健在时,他一回头却发现那几个老人都不见了。他想下次见到那几个老人再问也不迟。反正,红雪也不在,常咏家开的是酒店,有空时,他可以再去看看常咏。当然,他也不能把常咏回来的事儿告诉别人。
“常咏一定犯了什么事儿,他怕别人认出他来,所以,他才把自己的脸蛋儿抹成黑色吧。”他暗暗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