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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知道？我是他徒弟，平常交流很多，知道这一点难道不正常？”章文柳强烈反驳道。
陆铮心下了然，在审问的时刻，如果嫌疑人不停地使用反问句进行回答，这便是心虚的表现。
很明显，章文柳肯定干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陆铮整理资料，保持沉默。
果然，章文柳又按捺不住了，一个人在座位上扭来动去。
好半天，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次找借口把我叫到警局来，我是不是被人举报了？”
陆铮不动声色，看向他，却并不给出一个答案。
章文柳自顾自道：“肯定被陈新宇那小人给举报了，他还说什么师德，他能对一个女学生下手。举报我，更是不可能有任何心理负担。”
陆铮停下自己繁忙的手头动作，盯住章文柳，一字一句道：“他人已经死了，怎么举报你？”
“死了……”章文柳语气有些惊讶，脑子飞快的运转。很快，他露出了一丝慌乱，又重复了一遍：“死了。”
“对，你这几天在国外，没看到报道，很正常，我可以理解你现在的反应。但是，接下来，你就没必要跟我们演戏。”陆铮把现场的照片放在他面前，观察他的表情。
章文柳瞳孔瞬间放大，难以置信的捂住心脏。很快，他大口喝尽面前已经凉掉的茶水。
“喝茶这件事，你倒是挺配合啊，希望你也能跟我们聊聊现场的情况。”陆铮意有所指，很快拿过他的杯子，重新给他倒了一杯热的茶水，轻轻放在他的面前，眼神看着他，不让他的任何一丝表情逃过观察。
章文柳震惊之后，很快冷静下来，那表情有几分麻木。
陆铮提示道：“从那幅现场受到损伤的《地欲》图开始，如何？”
“《地欲》？”章文柳一下反应过来，冷笑了两声，缓缓回忆道：“你知道作者是谁吗？”
陆铮皱眉，不理解他的意思，“难道在在陈新宇的画展上，还会有别人的作品？如果我没记错，资料显示，这幅图是陈新宇的心血之作，不少专家都猛烈赞扬过。”
“不错，那些专家还算有眼光。”章文柳弯起嘴角，眼神也温柔起来，可惜喝水的时候，太得意了嘴巴被烫到，差点没把手上的杯子丢出去。
章文柳又转折道：“不过，你以为一个老家伙能创作出这种作品？他每天只会做哪些有违师德的事情，勾搭女学生已经是极限，怎么可能有这幅画那样热情洋溢、光明磊落的气质？”
“所以，这幅画是你的作品？”陆铮很快反应过来。
见章文柳点头，他又问道：“所以，你之前一直和他争吵？你们的关系是这样变坏的？”
“对，你们警察知道的够多的。”章文柳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无框眼镜，眼睛里难得露出几分欣赏的表情。
想到往事，章文柳的表情又不屑起来，“陈新宇身边的人，还都觉得他是个正人君子！而且，他们还以为我跟这老家伙关系很好。呸，他也配当我的师傅。”
陆铮提醒道：“你们吵过几次？把每一次争吵的时间地点告知我们。警告你，不要想着隐瞒，我们警方知道得远比你想象得多。”
章文柳脸色凝重了几分，他刚才已经见识过眼前这个警察的犀利与博识。
想在他面前撒谎还不被识破，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我想想。”章文柳又喝了两口水，清了清嗓子。
“第一次见面，大概一个月前，我把《地欲》的草图拿给他看，希望它能给我一点修改的意见。”
那天，阳光很好，画布油墨混合着金色的光线，闪闪发光。
“老师，您觉得这幅画的色彩还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吗？”章文柳虚心站在陈新宇身前，很是谦逊。
工作室内，陈新宇手上动作不停，指导着画室学生的细节问题。
忙完好一会，他才擦干净手上的粉尘，认真地看章文柳带来的那幅画作。
好半天，他都像是一副雕塑，盯着那幅画，似乎被吸了进去。
“小章啊，很好，这幅画充满才气，决不能修改一丝一毫！”陈新宇满意的点头，这让章文柳高兴得手足无措，他霎时间激动红了脸。
“老师，您这个夸奖……”
“哎！别想太多，实在担心，你把这幅画给我，我让它更上一层楼，绝不辜负你的草图，让它更加熠熠生辉，怎么样？”
章文柳已经被兴奋冲昏了头脑，想也不想就应了下来。
结果第二天，章文柳想起自己的那幅心血之作，再去讨要的时候，陈新宇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老师，昨天，我拿过来的那幅《地欲》，您改的怎么样了？”
陈新宇摇摇头：“最近事情很多，还需要段时间帮你修改。这种事情急不来的。好了，小章你是个人才，不必拘泥于眼前的一两幅画，看得长远些，知道吗？”
章文柳拗不过年长者，只能性格软弱的点头，祈祷着那出现奇迹的一天。
奇迹出现了，章文柳还是在新闻报道上看到的消息。
“本市知名艺术家陈新宇将于半月后举办个人画展，其中，《地欲》一图为最新创作，受到了众多专家的追捧。今天，我们邀请到陈教授本人，让我们听听他的创作故事吧！”
镜头一下子转向穿着正装的陈新宇，他的身后，赫然是那天章文柳拿过去的作品。
一模一样，毫无修改痕迹！
章文柳的拳头不自觉地捏紧，看着往日自己尊敬的人，居然做出这种败坏道德的事情，他的世界崩塌了。
“无耻！”章文柳对着电视大骂。
次日，他找到陈新宇对峙，本以为他会羞愧不安，可他只是坦然辩解道：“我们都很喜欢这幅《地欲》，为了让这种优秀的作品被更多的人看到，参加我的画展，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小章啊，你还太年轻，很多事情看不清。”
听到这里，陆铮的表情也变得复杂起来，学术圈子里，果然年纪越大骗子越道貌岸然。
理解是理解，但是作为一个警察，陆铮仍然冷静问道：“所以，你就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