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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葬用品店里的人让徐墨凡进去，但是他身后的东西留在外面。
这个身后的东西，就是仅剩的那一具无面尸灵。
进入店内之后，却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情况。
里面没有开灯，借着街边的路灯可以看到，和一切普通的丧葬用品店一样，各种香烛纸钱花圈之类的堆得乱七八糟。
一口棺木停放在靠墙的位置，厚厚的一层灰。
除了堆放这些东西的房间之外，似乎还有个不大的里间。此时里面有些响动，很轻微，是划火柴的声音。
很快一点昏黄暗弱的灯光弥散开来，借着这如豆的灯火，里面似乎人影幢幢，虽然看不分明，但又明显不是活人的样子。
徐墨凡很是吃了一惊，就算有心理准备，也出了一层毛毛汗。
这时候一个老头捧着一盏油灯从里间走了出来，一条诡异的影子投射到天花板上，明显和他的动作不同步。
老头满脸皱纹、身形佝偻、老眼昏花，抖抖索索的行动迟缓，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只有一点能确定，这个老头是个活人，因为他看起来不是黑白色的，而且，他的头上透着一点灵光。
最近徐墨凡发现，只要是人类，他就能看见这点灵光，所以他能肯定老头不是鬼魅。
老头的头发很稀疏，没剩几根，颌下蓄着一把花白的长胡须。穿一件看不出颜色的邋遢长衫，一副风烛残年，行将就木的老朽模样。
确实是个奇怪的人，但也仅仅是奇怪而已。灵界中人的表象千奇百怪，那都不过是为了骗过芸芸众生的眼睛罢了。
徐墨凡从嘴里吐出那颗珠子，接在餐巾纸上：“老大爷，收货吧。”
老头伸手拿起那颗珠子放到灯影下，眯着眼睛细细地看了一回。
缓缓点头：“好，好。你们宁康的货从来都是一等一的水准。”
说完他转头对徐墨凡笑道：“这位小兄弟，货我收了。马上就给你开回执。你可以……”
他的话说到一半，忽然止住。
老头的脸上还是掠过一丝惊讶的神色，虽然油灯的光非常昏暗，但还是没能逃过徐墨凡的眼睛。
老头的惊讶一闪而过，很快恢复了常态。他打了个哈哈：“老头子姓孙，名景。不知道小兄弟如何称呼？”
徐墨凡有点儿不耐烦。
为了送这颗珠子，差点把命送在路上。现在总算把这个烫手山芋丢了出去，哪里还有什么心情跟你个糟老头子聊天？
回执还没有到手，他只能耐着性子回答：“徐墨凡。”
孙景的眼皮一跳，但语气上还是那么平缓：“嗯，可是……蜀州，徐家？”
徐墨凡更加疑惑了。看来曾祖父代表的蜀州徐家很出名呢？就像是武侠小说里的蜀中唐门？
但是这说又明了什么？他心中疑惑，只是点了点头。
孙景脸上的表情似乎有点复杂，他嗯了一声，忽然转换了话题：“小徐，能不能替我买点吃的来？老头子腿脚不方便，现在，饿了。”
徐墨凡本想拒绝。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又是大半夜。林羽蝉的病情总不见好，自己等着进入梦境解决问题。
不过看孙景这副样子，好像不给他买吃的就不开具回执，令人恼火。
但是换个角度一想也就释然了。帮他一下又何妨，算是结个善缘也不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这点关系也难说嘛。
想到这里徐墨凡笑道：“老人家想吃什么？我可以叫外卖嘛。”
……
孙景的胃口令徐墨凡瞠目结舌。
一只烧鸡、一份卤猪肉、一份麻辣香肠、一份馄饨，另加一瓶酒，老头子风卷残云般吃了个干净。
这么多的食物，就算徐墨凡这样的壮小伙，一顿饭也吃不完呐。
孙景吃饱喝足，还意犹未尽。他摸着鼓胀的肚子，笑嘻嘻地说道：“这么多年来，你还是第一个愿意给我买吃食的人。好，好，好！”
徐墨凡真的等到不耐烦了。但他没有表露在脸上，反而微笑着说：“那么，你老人家可以给我开回执了？”
老头子捋着胡须，摇头晃脑：“不急不急，这顿饭你花了多少钱？”
徐墨凡：“那不算什么，老人家不必在意的。”
孙景嘿嘿笑道：“老头子从来不白得别人恩惠。这样吧，我把钱算给你，再告诉你今儿送过来的货到底是什么，有兴趣没？”
徐墨凡笑道：“大爷，您老就别捉弄我这种才入行的新人了好不好？公司有规定，出货保密。”
孙景哈哈大笑：“那是你们家的规定，管得到老子头上？我还就必须说给你听了：那珠子里的装的，是人的魄！路上可能有什么东西盯着这玩意儿吧？呵呵，放心，空手回去的时候就没事儿了。”
说完，老头摸出几张纸币，硬塞到徐墨凡手里：“收下。就算是我给的饭钱。”
徐墨凡实在推辞不过，只能拿上。不过这钱的手感不太对，低头一看，居然是几张冥币。
老头子喝多了吧，我根本就没打算让他付钱，偏偏给几张冥币是几个意思？
孙景看徐墨凡有点诧异，笑道：“别嫌晦气。在灵界行走，身上没几张这玩意儿，不方便。没听说过小鬼难缠吗，哈哈。”
说完他拿出纸笔，终于开具了回执。
徐墨凡礼节性地道谢，把冥币收好。
或许他说得有道理，这个老头看起来是很怪。不过，似乎他对自己没有什么恶意。
徐墨凡一刻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待，小心把回执收好之后就转身离开。
孙景的声音还从背后传来：“下次过来的话，给我带一瓶好酒！”
“另外我还告诉你一个事儿，贵公司的灵舌宝镜，专能摄取精魄，小兄弟，你小心点镜子，灵舌可以从任何镜中出现。哎，记得下次带酒来！”
……
这趟货送得有惊无险。
孙老头说得不错，回去的路上很安全，没有再出现任何问题。
看来那个不知道来路的恶魔想要的东西是‘魄’，对自己这个人没有兴趣。
徐墨凡睡意全无，他在脑子里复盘孙景说的每一句话。里边似乎有什么关键信息，自己一直没抓住。
回到昌岳的时候，曙色微明，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