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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莲笑完,也有些不解,虽然她家王妃现在名义上和逸王是夫妻,但采莲很清楚,他们并非真正的夫妻。王爷从未在王妃院中留宿,这怎么能算夫妻呢?在林家时,老爷和夫人都是睡一张床的,那才是夫妻吧?
可在采莲看来,王爷就连出门,都要把自己看到的事物写成信、绘成图给王妃看。王爷待王妃,也未免太好了。老爷和夫人感情算是极好了,可就连老爷也不曾这样做过。采莲总感觉王爷和王妃有些别扭。可这些事,她又不懂,也不好多说什么。
林婉儿手中捏着信,眼睛看着一匣子用心绘制的详细图画,以及他亲手编的手串,心里莫名地涌起一阵暖流。
陆庭风在边关七年,都从未给她写过一封信,更别说捎东西回来了。若非她知道王爷心中有别人,她都要疑心他是否真的有些在意她了。
一个人待在王府的日子,本就枯燥无聊,赵锦城的来信,就像一泓春水,一轮旭日,暖暖奔腾,照耀万里晴川。林婉儿也不知他究竟是一时兴起,突然做这些,还是打算以后也如此。一想到日后或许还可以收到王爷来信,通过他的信件去了解他所见到的那些风光,就好像她也亲自去看过了,林婉儿便禁不住心中雀跃,隐隐生出一股悸动。
一个多月以来,林婉儿和夏晚晴两姐妹抛却了曾经的隔阂,又和好如初。
日子依旧平静如水,静悄悄地过着。和好后,这两姐妹又常常在一处。
一眨眼,凛冬已过,春回大地,万物复苏。人间又迎来了春暖花开的好时节。
某日,林婉儿路过园子,不经意间看到赵锦城从御花园移栽过来的那株绿香球,竟然结出了一个花骨朵,而且果真是嫩绿色的。
此前虽已知晓,但此刻亲眼所见,对林婉儿来说,更是惊奇。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花苞,小小的,颇有些含羞带怯的样子,可爱得紧,叫她心里欢喜得很。
就在赵锦城离京的两个月中,林婉儿又交到了新的朋友,那人正是那日在胭脂铺门口,一不小心道破夏晚晴与陆庭风婚事之人,也是夏晚晴的堂姐,名叫夏芷容。
当她从夏晚晴处得知,自己一时的无心之失,竟然给林婉儿带来那么大的灾难,自责不已,央求夏晚晴帮她转达想要亲自登门道歉的心意。
林婉儿知道她们两个感情不错,不想夏晚晴为难,便答应了。
在林婉儿看来,此事她自己早晚会知道,同别人说不说干系不大。况且,无论别人说与不说,都改变不了如今的结局。
在夏晚晴的撮合之下,林婉儿和夏芷容也日渐熟悉起来。
又一日,那花苞颇有些含苞待放的意思,等不及就要开似的,林婉儿急忙差采莲告知夏晚晴。
待到翌日,果真就开了。
在这争奇斗艳的仲春时节,那一朵绿色的牡丹花,宛若一位一袭绿衣的仙子立在枝头,玉骨冰肌,秀丽端庄,国色天香,遗世独立,其花朵形如团云,质如缎带。它立在花圃之中,便自然而然地令花圃中的一切,都成了它的陪衬。
三人一齐凑在那朵绿香球跟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它,惊奇不已。
一阵淡雅的芬芳从花朵中弥漫出来,萦绕在三人的鼻息之间,沁人心脾。
就连林婉儿,都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要伸手摸一摸,但又恐一不小心碰坏它,只得收了心思。其他二人亦不敢触碰。
除了御花园,恐怕整个京都,就只有这一朵,那可是无价之宝,可不得宝贝得紧!
三人赏了花,又吃了些果子,品了些茶,闲话了些家常,也便散了。
林婉儿在二人走后,又到院子里看了一眼那朵绿香球,想到它的名字,感觉这名字倒是十分贴切,也不知是谁起的。
她看着那花,不知怎地,就想起了赵锦城。又将先前那两封信拿出来瞧了瞧。
自从上次收到他的来信,已近两旬,也不知他如今到了塞北没有。他说会将目之所及的风土人情、自然风光,都分享给她。林婉儿一直记在心里,常常盼望着他的来信,想知道他又看到了什么。
从前,陆庭风每次从塞北回来,给她讲的,大多都是打打杀杀的战场故事,又暴力,又血腥。林婉儿从他的描述中,能感受到的就是敌我双方激战的那些惊心动魄的场面,譬如在一次战争中砍下了多少颗人头,埋了多少具尸体,有人被人从马上拦腰斩成两截,还有人脑袋被削掉了身体还在动等等,林婉儿听得又是害怕又是犯恶心。但那是他经历过的事,她想要听他讲,就好像那样,她就等同于陪伴过他一般。
可赵锦城不仅给她讲述外面的世界,还画成图给她。就仿佛通过那些文字和图画,将她和外面那广袤的世界联系了起来。她不再是那个只因身为女子,便只能一辈子被困在四面院墙之中的人。她的心底,有了广阔的天地。
这种感觉,是她十九年来从未有过的,说不出的欢喜和憧憬。
赵锦城用了两封书信和一沓图画,在林婉儿的心中,种下了一颗火种。让她对他的来信,产生了期待。
万里之外,队伍行军途中歇息,赵锦城啃了些干粮,便独辟了一处地方,躺在一块绵绵春草之上,嘴里叼着一片草叶子,望着天上的流云。
他比离京时黑了一些,皮肤也粗糙了不少。或许是经历了一个多月的磨砺与沉淀,他整个人看上去成熟了许多,却也比在京都时多了几分意气风发。
他人生前二十年的生活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林婉儿的到来和提醒,让他开始想要去改变自己。虽然而今一切都还未开始,他也不知未来的路究竟能够走到哪一步,但至少,他已经起程。
他原本就打算找点事做,那日林婉儿来求他,想见陆庭风一面以作了断。他想了一个下午,最终决定入宫去求仁和帝,求一个出京历练的机会。仁和帝觉得他多半是闲得慌,就顺手打发他跟陆庭风去塞北。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又怕他在军中吃亏,便扔给他一个监军的职位。这是个闲差,既不用上前线作战,又能对塞北的情形有较为全面的了解。
但对赵锦城来说,他想要的,远远超过单纯的历练。
他想看看,婉儿曾经心仪的那位大将军,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更想看看,在这广阔的人间,他是否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北方的天,似乎看上去比京都离人近一些。赵锦城看着,渐渐觉得流云仿佛就在自己头顶飘荡。他看着看着,只觉得天空离自己越来越近,自己仿佛变成了一朵云,似乎下一刻,他就要飘到天空里去。这种感觉令他十分新奇。
他想将这一刻的感受告诉婉儿。这一路,他见识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每一样他都想写,又怕自己太罗嗦。也不知她看到了信和他画给她的图画,是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