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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稚文深深望着沈清红润微翘的唇，忍了又忍，强迫自己移开目光。
视线却不受控地来到她的锁骨上，他抬手抚了抚上头的复古盘扣。
终于是准备下手解开她的扣子。
沈清紧张得瞪大了双眼望着他。
他该不会是想和她发生关系吧……
如果是以前，他没娶妻，想和她睡，她也许会答应，毕竟她也喜欢他。
可现在，他已有家室，她不想去伤害另一个无辜的女人……
“不行！”沈清抬手按住他的手，“不能做这种不道德的事情！”
程稚文抬眸望着她，手既没往下解，也没收回去。
沈清看不清他在想什么，只能重申自己的底线：“虽然你冒险救了我，但我们不能做那种事情！你要我帮你做生意，帮你做点其他什么事情都可以，但就是这个不行！”
他勾唇笑了笑，目光落回她的盘扣上：“不是‘冒险’救了你，是冒死救了你。你本是死囚犯，我将你救下来，若被人查出来，你我都是诛九族的大罪。”
沈清神经一跳，瞬间被恐惧感紧紧勒住，仿佛侩子手的刀就压在她后颈上。
对程稚文也生出更多的内疚。
刚死里逃生，关心的都是先前最放心不下的人，倒是没来得及去想这件事对程稚文的影响，以及自己顶着一个死囚犯的身份，以后该如何生活。
想起这些，她越发不安和紧绷，按着程稚文放在自己胸口上的手，缓缓坐起身：“我想了想，你还是赶紧离开吧，否则被人看到咱俩在一块，你也会受牵连。”
程稚文缓缓摇头：“我离开不了。”
沈清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何意。
她没那个自信认为他在乎自己。
“我不会让你再死第二次。”他从床上起了身，走到对面的斗柜上，提了一个牛皮纸袋，放到她身边，“你身上这身衣裳不能再穿了，换了吧。”
沈清疑惑地打开纸袋，把里头的衣物拿出来。
是一件卡其色的羊绒双排扣掐腰长裙，棕色小圆领外翻，形成了撞色的效果，看上去很高级。
还有黑色的薄绒高领打底衫、厚棉袜，以及一顶带面纱的咖色英式礼帽。
这是一套英国传统冬装，颇有贵族气质，沈清在英剧上见过。
她起身，将长裙贴在身上比了下，尺寸刚好，一看就是照着她的身材买的。
看来是程稚文亲自去挑选的。
可她不明白，为何要让她一身英国人打扮？
彼时，上海之外的地方，还都是封建社会，穿一身英式长裙出现，会引起注目的吧？
按理说，她是一个死囚犯，这般高调不是好事。
沈清缓缓放下裙子，面色不豫地看着程稚文：“为何要这般打扮？”
“从今日开始，你不再是沈清，也不是江州人。你叫朱世宁，是我在美国留学时的同学。明日中午，将有一艘英国到上海的游轮在宁波港口靠岸，我安排你秘密上船，抵达上海的港口下船，而我和几位记者，将在上海的港口迎接你。”
三言两语，将沈清的新身份安排得明明白白。
她有点懵，坐回床上，思考片刻，问：“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帮我换身份，因为沈清已经作为死囚犯砍头了，我之后将是另一个人。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要安排记者？我难道不应该低调点吗？”
“因为你需要英国人的背书。”程稚文声音很淡，没有任何情绪，“英国媒体承认你是朱世宁，你便是朱世宁，即便日后有人发现你是沈清，也不敢动你。”
沈清全懂了。
心脏好像被人刨去了一块，空落落的。
“沈清”这个名字，跟了她二十多年，就算穿越到清朝，也没换过，依旧唤“沈清”。
她想起小时候问母亲，为何给她取“沈清”这么个普通的名字？
母亲说，希望她的人生和生活，永远清澈。
可从今天之后，她便要与这个名字告别，她再也没有了和母亲有关的东西。
沈清有点难过，抱紧了双臂，给自己力量和安慰。
身旁的床垫陷下去了点，程稚文坐了下来。
“为你取名世宁，便是希望你之后能一世安宁。至于为何姓朱，那是因为我有一位在广州的朱姓好友，我请求他当你名义上的父亲。”
一世安宁……
沈清红了眼眶，转身想抱住程稚文，却又在想起他已婚的身份，而生生控制住了自己。
她吸了吸鼻子，坚强道：“朱世宁这个名字我可以，谢谢你。明日几时去码头？”
程稚文便从西装马甲的扣子上解下怀表，递给她：“明日未时上船，巳时出发去码头。”
沈清点点头，接过怀表打开。
右侧是正常的表面，左侧……是一张修剪成圆形的程稚文的黑白寸照。
照片上，他稍稍侧着脸，眉目清隽。
沈清笑，含着泪光的双眼亮晶晶的：“你好自恋，在怀表里装自己的照片，每看一次时间，就被自己帅一次吗？”
程稚文皱眉，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我们那儿，一般是在怀表里装家人或者爱人的照片。装自己的照片，会被认为……”沈清解释得有点费劲，“你很满意自己的容貌。”
程稚文听懂了，不自在地轻咳一声：“这怀表给你用。”
沈清说了声“谢谢”，把玩着怀表：“有这个的话，看时间就方便多了。我在牢里那几日，完全不知时间，仿佛与世隔绝，那种感觉太可怕了。”
如今回想起来，还觉心有余悸。
她再次打开怀表，左手指腹，从程稚文的寸照上抚过，低低说了声“谢谢”。
是感谢他送的表，也是感谢他的相救。
此时，怀表时针指向数字3，凌晨三点。
沈清收起怀表，看着程稚文，关心道：“得休息了，你晚上睡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