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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夫人道:“很有可能,陇右节度府放出消息,说唐治是兵分两路,分别伐入叶茹。其中另一路兵马,正是从绥戎城出关,直扑青海湖的,应该是为了遥相接应唐治的人马。”
古夫人的小儿子,如今就跟在唐治身边。
但是古夫人对此一句没提,也没表现出一点担心。
他们的家族世代为继嗣堂供奉,端的就是卖命的饭碗。
其实为继嗣堂作事,真正需要他们拼命、搏命的机会并不是很多,但一旦真的遇到了,他们也并不含糊。
这是一个刺客世家的修养。
孟姜又沉默了许久,缓缓地道:“他打算的很好,我只希望,他对孤军深入所要面临的局面,有过充分的考虑。
不仅仅是虑敌,还有虑己。他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听起来固然爽快,此去也确实能打叶茹一个出其不意。不过……”
孟姜轻轻叹了口气,幽幽地道:“这一去,才是真正的要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还要……与己斗!”
古夫人也沉默下来,如果唐治回不来,那她的儿子当然也就回不来了。
虽然她一直努力不让自己去想,可又怎么可能真的不担心。
过了许久,古夫人才道:“如果,汝阳郡王是天地气运所钟的那个人,他会没事的。”
“但愿如此……”
……
唐治一路转战至星宿海,此时,他已深入叶茹,转战一个多月了。
唐治决定不再继续深入,而是绕过柏海,往西北方向走,穿插打向青海湖。
这一个多月,他从不在一地停下超过一个整天,可谓兵进神速。
战士和马匹,都有战斗减员和非战斗喊员的情况出现。
在攻陷的堡塞里,他做了一些战马的补充,并且招募了被解救的奴隶,以战养战的情况下,从账面上,损失竟然显得并不大。
不过,有些问题也渐渐显现出来了,有些是出塞之前唐治已经想到的,有些则是唐治之前也没有想到的问题。
与天斗,这茫茫雪海,刺骨的寒风,天天跋涉其中,除了激烈的战斗,就是枯躁的行军,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考验。
与地斗,在敌人的地盘上,他们不敢有丝毫马虎。
因为他们是一支孤军,只要看见了人,那就是敌人。
尽管斥候和守夜人是大家轮番充任,但是身在敌营,长期处于紧张的戒备之中,那种紧张与压迫,也让众将士变得越来越暴躁,一个个的神情渐渐不善,宛如一群疲于奔命的恶狼。
唐治以这么快的速度行军,不给各个部落有反应时间,大部分部落甚至是在完全不知道他们前边的部落已经遭灾的情况下遇袭的。
这让唐治的攻击显得更顺利更轻松了许多,但是战斗中的伤损也是不可避免的。
受伤的士卒不可能就这么将他们抛下,而他们随军辗转,不仅自己的伤势在运动中得不到充分的疗养,也拖累了大队的举动。
凡此种种,已经将他的这支精锐之军,无论是从肉体上,还是精神上,都已快要到达一个临界点了。
有时候,因为一些小事情,士卒之间偶然口角便大打出手,甚至刀剑相向的事情也开始出现。
长期作战,人的心理防线在不断地被击打,昨天夜里,险些发生营啸。
“营啸”更多的时候是发生在古代,但近现代也一样出现过。
一旦遇到营啸,再如何威望隆重的名将,也将束手无策。
那是一群人长期处于高度精神压力的状态下爆发出来的一种癫狂行为,通常是由一个承受不住压力,在睡梦中就突然觉得遇袭了,跳起来大喊大叫,如发癔症。
而这种行为,会迅速诱发精神全都临界崩溃的众多战友的反应,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全军就会陷入丧失理智的自相残杀。
这种集体精神迷离、陷入癫狂的情况一旦出现,就将让全军陷入一场噩梦,后果不堪想象。
而现代士兵,不仅心理素质强过那个时代的人,而且在文娱项目上、心理辅导上、膳食搭配上、作训安排上,都更加科学而合理,这种情况才不那么频见了。
昨夜,他的军队宿在一处山坳里,便有一处营帐,有士卒发了癔症,引发整个毡帐中睡着的十几个军士全都陷入狂乱之中。
幸亏昨夜巡营的是迦楼罗,而他在这方面的经验非常丰富,他立即命令所带巡营的官兵将这顶毡帐拉倒,让清新的冷风吹进去。
他又命令所带的巡卒将这十多个狂乱的士兵围住,大声呵斥,如果三声不醒,就只能立即乱刀砍死,否则这种狂乱会像瘟疫一样迅速传遍全营。将所有正在沉睡的士兵,全都拉入这场噩梦。
幸好,那风够冷,也够烈,他们及时的大声厉喝也起了作用,那十几个士兵在一阵迷迷瞪瞪之后,渐渐清醒过来,避免了一场灾难的发生。
今天,他们赶到了星宿海,在这里,攻下了一处叶茹东岱的部落。
天色已经昏黑了,一想到昨夜那惊险的一幕,唐治心中凛凛。
他站到帐外,看着一队队顶盔挂甲的战士,鱼贯巡行,那一双双冷酷锐利的眼睛,全然不带任何情感。
强劲如刀的寒风,刮在他们岩石般冷肃的脸庞上,一股杀气凛凛而来。
他的兵,无疑是优秀的,在百炼千锤之后,更是个个都是最精锐最宝贵的悍卒,一旦回到陇右,他们是可以成为火种,让唐治撒播出去,将整个陇右的镇军,都带动着焕然一新的力量。
可是,如果今夜再发生“营啸”……,恰因为他们个个以一当十,那他们在狂乱中,将带来多大的危害,也就可想而知了。
不知不觉间,郭绪之、袁成举、龙傲天、迦楼罗,四卫典军,都来到了他的中军帐前。
唐治目光微微一凛,沉声道:“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