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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浩见花想容说的不容商量,知道她动了气了,就给她一个自己出气的机会。
花想容和黄大旺,在月下果园里,一来一往斗在一处。
打斗场面让林浩吃惊不已,他原本以为,眉心刀法对敲鼓棍法,都是传统武术的名号,开打的时候,怎么不得有点套路。
比如花想容先挽个刀花儿,掐个二指诀什么的,黄大旺先把枣木棍像孙悟空耍金箍棒一样转上很多圈。
结果都没有,两人的架势和步法,让林浩瞬间明白,这才是真正的实战传武,传武并不是没有实战的本事,只是这些实战的手段不好看,不如打把势卖艺人耍的花哨,又加上热武器流行,便慢慢失传了。
但暗三门里还流传着很多传武实战绝学,术士门走江湖,并不能老用本门的手段,一则动静太大,容易破相,二来,物类感克所消耗的东西都很贵,打架是要考虑成本的,三者,遇到些小毛贼,不值当用本门手段,所以不论哪一门中,多少都流传下来一些实战杀技。
花想容和黄大旺都不用本门手段,而一个用刀,一个用棍,是都没把对方放在眼里的意思,不能输了那口气,人斗的就是一口气儿。
林浩发现,两人的步法都有规律可寻,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而且一个回合斗的很快,眨眼间就分开了。
一开始,黄大旺倒拖着枣木棍去抢花想容,走的气势汹汹,步子实靠,直到距离花想容五六米远的时候,前脚的步点就虚了,后脚步点实靠,这是随时准备往后跳的步法。
花想容双手持刀,刀尖直指黄大旺的鼻尖眉心处,屏气凝神,双腿略弯呈弓步,一动不动。
黄大旺拖着棍子到了时,身子往前猛然一抖,作势佯攻。
花想容气定神闲,刀头连颤都不颤一下。
行家看门道,黄大旺试了这一手,就知道对面这丫头片子有真传,绝不是白给的,真正的实战传武,不论刀棍枪矛,训练的时候,先练最基本功——惊面。
惊面就是刀枪棍贴着鼻尖砸下来,只要有半寸距离,就不准躲,先把刀砍斧剁练成家常便饭,铁家伙招呼上来不准闭眼。
因为实战中,闭眼的当口就能决定生死。入门先训练对距离和速度的微妙把握。
对手佯攻,这边贸然动刀,必出破绽,对手能一击反杀,实战传武不讲招式,但讲究力量、速度和战法。
一试之下,黄大旺赶紧往后撤步,别看花想容持刀不动,但一动之下,必如脱兔,离得太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花想容在静静地等待黄大旺某个小小的失误。
黄大旺又拖棍袭来,要试探第二波,这次他左手攥拳,右手在后拖着棍子,这一手棍法有名堂,叫闪雷棍。
他左手里面攥着黄土,右手拖棍,先把黄土朝人脸上撒去,土眯进眼睛,对方总得闭眼,闭眼当口,后手棍迅速砸下来,几乎无解。就像雨天在近处炸响的闪电一样,先是一下闪电,惊得人闭眼,紧接着炸雷轰隆而下,所以叫闪雷棍。
虽然这手法很龌龊,但传武实战没有什么光明磊落之说,都是些两军交兵沙场的搏命之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管用什么手段,活下来就是本事,死了就是学艺不精,没有后世武侠书里那些装壁的大道理。
花想容岂不知他憋得什么招?早就有预判了!但她不露声色,仍旧一动不动。
黄大旺拖着棍子,挪着小碎步,觉得距离差不多了,猛然一扬左手,一把沙土朝着花想容面门撒去。
花想容一见他左手撒出沙土,自己却并不躲避,因为她戴着海桑纸面具,面具在眼睛位置虽有孔,但也有膜,整个面具呈现一种幻象,一把黄土可破不了这面具。
花想容挺刀就刺,往前一个箭步,同时手里的刀金鸡点头,朝着黄大旺手掌刺去,此刻他撒出沙土的手掌还没来得及收回。
黄大旺见状大惊,没想到花想容敢用抢刀,抢刀是一种战法,就是用刀之人在对手动手之后,抢在对手之前把对手刺杀。
没有七八年天天对练的硬功底,不敢玩抢刀,玩的好,叫精妙,玩不好,叫撞枪口,自寻死路。
黄大旺后手棍子哪敢再发,心差点跳出来,不过他也在步法上下过苦功夫,前腿仍是虚点,后腿实靠,就地一蹬,往后便跳。
只可惜没有花想容刀块,半个刀尖儿刺进了黄大旺的手掌心里,差点就插穿手背。
黄大旺觉得手掌一凉,心知不好,双手攥定枣木棍子,发现左手攥处,在淋淋漓漓往下滴血。
大凡实战,除了一下把人击晕的情况外,受伤一般都觉不出疼来,都是后来才疼,就跟发生车祸后,还走来走去打电话,半个小时后才发现自己腿断了一个道理。
有些个市井小痞子,喜欢和人吹嘘自己打架多勇,描述的时候多有对手鬼哭狼嚎之句,说明这人没打过架,真正玩命,不论多重的伤,受伤那一刻觉不出疼,也不会喊叫。
黄大旺自知受伤不轻,眉头紧皱,转攻为守。
花想容试了这一手后,也知道对方斤两了,脚下走着蝴蝶步,转守为攻,传武相斗最忌讳心浮气躁,多大的仇,动上手的那一刻也不能生气,无论对方说什么,装听不见,只看他步法与肩头,叫‘骂死爹;不还口’!
对方如若攻击,步法与肩头都会先动,所谓拳不动肩先颤,人不动步先虚,用以判断对方下一步动作。
两人一来一回斗了五六个回合,一个回合每人只有一招,一看时机不对,立即后跳,花想容打的很小心,也很从容,不冒险,不大意,要找对方大失误,一刀废他!
花想容步法稳健,磕棍子抢中线,刀刀不离黄大旺前胸。
黄大旺则指东打西,指南打北,举着棍子瞄准花想容的头,却忽然上下倒手,扫花想容小腿。
一旦扫上,不骨折也得丧失战斗力,使棍子的人,打出一棍,比刀杀伤力都大。
然而花想容进退有度,步法不乱,都轻松化解。
第八回合的时候,两人一进到攻击范围圈内,黄大旺就有些心焦了,因为半截棍子已经被掌心血染红了,他左右手用力虚实失调,一棍子打下来,被花想容躲过,因为用力过猛,来不及收棍子格挡。
花想容抢前一步,一刀扎在了他肩头,花想容把刀身一扭,硬在他肩头挖了枣子大小一窟窿。
花想容没想杀他,要不然这一刀可就不是肩头了。
血瞬间淌了下来。
黄大旺气急败坏,知道打不过,把棍子一扔道:好,有种,丫头片子,算你黄大爷阴沟翻船,上茅厕掉粪坑里,刀没斗过你,咱们斗一斗法。
暗三门江湖人所谓斗法就是指用本门手段打一场。
林浩见状说道:不用花想容动手,我跟你斗斗法,斗的过你,你把钱拿上来,任我们处置,斗不过你,要杀要剐随你便,我要添花想容帮忙喊一句加油,都不算赢你。还有,你下土里包包绷带止止血,别到时候输了,找借口说因为有伤!
黄大旺心知今夜碰上俩硬茬子,竖着大拇指对林浩说:好小子,有种,你给我等着,我黄土翻天之术,可不像敲骨棍法这么窝囊,我让你死个利索,黄土闷死你,还省的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