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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七没有直接回复,眼神里的内容足以让沉泽安给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他一下子站了起来,不顾得自己身在何处就转了好几个圈:“这么大的动静就没有惊动皇帝?”
十三曜曾经从属于大启,但关系却特别,大启曾是十三曜的宗主国,他们部落拥有完全自立的权利,但也要接受大启的规管,每年都要入大启都城觐见。
看似独立却受牵制,好在大启最后的帝王并非逞凶之人,十三曜看似独立又受牵制,与大启维持着正常的从属关系,直到那一场大乱,海漠天出现,一切都变了天!
“公子筹谋已久,一直在都城高调从商,何人能将他与其它事情联想上,何况还有锦华公主的助力,将皇帝的注意力引到其它地方,根本无从想到这种可能。”
龙七说道:“你曾问我身为部族首领的孩子,为何要忠于他人,这就是最好的答案,普天之下,还能找到第二个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事的人?”
沉泽安瞬间沉默了,的确,龙七说得没错,能利用身边的人与事,能利用自己的财力做到这种地步,更不要说他是怎么策反了武安侯,这都是惊人之举!
“少主是想曲线达成目的,我等这等人数根本不足以对海漠天造成威胁,何况此人狡猾得很,昔年多次刺杀都未成功,如今更能靠近他身侧。”
“正是。”龙七想到以前秦风是如何说服他人的,索性都学了过来:“若是你们同意,这一次便带你们离开,公子处正缺少骑军与训养战马之人。”
沉泽安心潮起伏,上回见到龙七又惊又喜,自从少主绝了那方面的心思后他们不可谓不失望,但也知道少主的话没错,以卵击石不过是自取灭亡,可如今峰回路转了!
“少主放心,属下走与不走,都能帮少主将他们寻来。”沉泽安说道:“只是属下恐怕无法与少主一同离开,端阳是是非之地,官不明,民不举,她一介女流,属下不放心。”
龙七迅速想到为何不将程安素一并带走,但这考虑来得太急,他一赶时间也判断不出来对错,公子曾经说过,若对一件事情毫无把握最好的选择是不做。
只要不做,就能避免风险。
程家不是一般的家族,在元帝那里举足轻重,就算程老先生去世,依旧是民间清流之家。
其女在端阳开设书院的事也倍受学子推崇,还有其次子在江南办学,也是如此,若是程安素突然消失,必定引来麻烦。
龙七一下子镇定了:“极好,我就住在城东的迎福客栈。”
“那间客栈不好。”沉泽安脱口而出道:“因总有外地客商投宿,总招来流匪,不过……”
沉泽安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依少主的本事那些匪徒有何惧之?
“刚才陪我来的那个便是流匪头子,年纪不小胆色不错,其还自称是劫富济贫,又称与当地官员有勾连,无所顾忌,倒不知他说的有几分真。”
龙七将阿辰所说全盘托出,沉泽安听完后默然少息后说道:“只有过之,并无不及。”
毕竟是没读过书的流匪,他所说的只是他接触到的层面见识的,沉泽安作为程家的女婿,接触的人层次更高些,看到的阴暗面更多。
除去卖官倒腾私盐,与匪徒私联,哄抬物价外,当地官员早知升迁无望,这边偏远,朝廷早将他们这种地方抛诸脑后,索性在这里当起了土皇帝,为所欲为。
“当官不为民做主便罢了,还纵容子女或亲属强抢民女,勒索商家,自己也不是省油的灯,各官员间互相换妾,正妻还算有些颜面,妾室与通房就跟玩意一样交换来交换去。”
“若有不从的便会枉送性命,最离谱的应是……”沉泽安说道:“私自采矿。”
“这边有矿?”
“铁矿与金矿都被私挖了不少。”沉泽安压低声音道:“他们想要瞒天过海,抵不住属下也的探究之间,不过属下知道了也无妨,与他们又没有利益冲突。”
“程氏家族的名声在这边甚是好用,无人敢刁难我们,更为了维持表面的清明,端阳的达官贵人都争相与我们来往,我家夫人是个直爽性子,骨子里看不上他们。”
“但要在当地推行书院又离不开他们的支持,只好让我出面与他们虚以委蛇。”沉泽安想到他们沽名钓誉又骨子里恶臭的德行就冷笑道:“否则也不可能知道这么多。”
龙七默然,若是一直在草原上,他们必定是直来直往的性子,无需去揣摩别人肚子里千弯八拐的花花心思,离开家乡这么久,他快不记得草原的模样了。
沉泽安见扯得远了,说道:“少主不如搬来书院,还是少主怕撞上我家夫人?”
“不惧她。”龙七说道:“程大小姐与那县主不一样,其实我这边还有一封信,受公子所托要交予她,你替我转交给她,至于那件事,我在客栈等你回话。”
“少主放心,他们都离我不远,一直保有联系,若有少主召唤,必定前来。”沉泽安一下子打起精神:“我再派名丫鬟侍候少主。”
龙七脑海里立马滑过春娘娇媚的面孔,声音也不由得低沉几分:“不必。”
不必就不必,怎么听出几分气恼的意味,沉泽安尴尬一笑:“是属下考虑不周,咳,不过少主年岁不小,也是时候成家立业,首领在天之灵也能得以告慰。”
“快了。”龙七无来由得有自信。
沉泽安又愣住了,两人又聊了聊端阳的现状与部族其余兄弟的现状,约定好迅速送信出去,龙七才带着阿辰离去,而他们前脚刚走,程安素就回来了。
书院有访客,还是来找沉泽安的,这本身就是件稀罕事,只因沉泽安早和程安素说过自己的身份,夫妻间并无隐瞒,她来得正好,沉泽安先将信奉上。
程安素所有的话被堵住,拆开信看到落款,手抖了一下:“怎么是他。”
逃离都城的驸马爷给她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