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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见我醒过来,赶紧抹去眼泪,说:“你可吓死我了。你可吓死我了!”
原来,这已经是第三天,自从做梦的那天晚上开始,已经在床上躺了两天两夜。陷入了深度昏迷。
这时门吱呀一声,大家目光朝门口看去,只见我舅舅推门进来。
他走到病床前,问我:“不要紧吧?”我说没事,就要起来,却觉得小腿一阵一阵的剧痛。
掀起被子一看,只见上面的伤疤还没结痂。我心想,难道梦里的事都是真的?
舅舅让我别乱动,在医院住几天,把伤养好后再说。
舅舅让病房里的人都回去,只留下我老婆和我老妈。
这时我只觉得又渴又饿,忙叫老婆拿饭,她出去买的包子,我吃了两顿的量。还喝了一大杯豆浆。
吃喝完,恢复了一点精神,就问舅舅:“舅,怎么回事?”
他沉吟一会,缓缓的说:“那个地方是交界处,那些人还想在那儿盖楼,不是胡闹吗。哼哼。”接着,让我把事情都告诉他。我也没有隐瞒,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
他听完后,低头想了一会,突然问我:“你怎么会去做阴差?”
我一愣,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说:“我怎么会干那个?”他说:“不对,你就是干的阴差的活。你好好想想,你那天送那个人后,有没有异常?”
异常?我苦思冥想,突然想起了那件事,喃喃的说:“是不是因为这个?”
老婆在旁边接话:“因为哪个?到底你作了什么孽!”我说:“那晚上送完那个人后,第二天在后座上捡了一千块钱。也怪我一时贪心,就收起来了。”
舅舅点点头:“嗯,你这事干的,收了他一千块钱,就是答应了替他做事。”
我问:“他是谁?”舅舅摇摇头:“别打听这个,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
老婆带着哭腔说:“舅舅,你给想想办法,咱们可别再弄这些事了,清清气气的多好!”
舅舅想了想,说:“干这个倒也没什么,对咱没多大影响,倒是能积累功德,不过,要是你瞎掺和,那就有麻烦了。这次,你不让你叔叔上工地,是救了他,可是你把那个人的工作搅和了,他也要受惩罚!要不是我这里的老师傅出面,你恐怕就回不来了!咱们可千万不能干那没谱的事!”
我一阵阵后背发凉。后来我才知道,做梦的那天晚上,我一直在挣扎,老婆看我乱动,就想把我叫醒,可是我却怎么也醒不了。家里人轮番叫我,都没有用,我脸色铁青,呼吸微弱,看着格外吓人。
他们把我送到医院,一检查,各项指标正常,就是不省人事。
老妈和老婆一商量,就给舅舅打了电话,他赶到后,了解了情况,指挥着家里人做了法事,才算把我救了出来。
我对舅舅千恩万谢,舅舅连说,都是自己人,有啥客气的。我让老婆给他转500块钱,他说啥也不要。又坐了一会,看看没什么问题了,也起身回家了,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再有这样的事,千万别再犯傻。我连连答应。
舅舅走后,我想起床走走,又觉得腿上的口子钻心的疼,就问老婆我腿上的伤是怎么弄的。她说是扶我起来小便的时候,我的腿突然猛力一抬,磕在了旁边铁床上的床沿上,划出了一道大口子,我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苦笑。
本以为生活平静了,再有这样的事我也会恪守自己的本分,不会再越雷池,可没想到,还是出了意外。
过了几天,我又做了一个梦。
还是相同的场景,还是那条路,我又开车驶向那片烂尾楼。
这一次,拉的是我的前邻,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她从几年前脑子就不大好使了,一直痴痴傻傻的。我不想拉着她去,想让她下车,可是没有用,汽车不由自主的往那边疾驰。
到了以后,还是那个人从铁门里出来,这次没再为难我,而是跟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冲我点点头,老太太木然的下了车,跟在他后面往铁门那边走。
突然,我惊恐的发现,老太太后脑勺少了半拉,不知道是什么事,而她仿佛没事人似的,跟着那个人进了铁门。
这一次我是被吓醒的,醒了一看,才半夜一点多,我辗转反侧,再也睡不着了,在床上滚了大半夜才睡过去。结果一觉醒来,已经九点多了,老婆早就吃过早饭去上班了。也没叫醒我。我心急火燎的穿上衣服,脸也没洗就去了我的前邻家。一进她家门,只有她老伴在家。
我就问他:“大爷,我大娘去哪儿了?”
老头说:“你大娘去菜市场逛去了,逛够了就回来。”我说:“我大娘身体不好,她自己去能行吗?”我不好说她脑子不好使,只能说她身体不好。
老头回答:“没事,她天天去,逛一圈就回来了。”
我答应一声,扭头出了门,去菜市场找她。出门的时候稍微有点风,这时候风已经很大了。
我紧赶慢赶,赶到了菜市场,菜市场的角落里有一根粗大的铁管,上面有一块硕大的广告牌。而在那下面是市场上丢弃瓜果蔬菜的地方。我大娘和几个老太太在里面翻找着什么。
就在这时忽然刮起了一阵怪风,只见铁管上面的广告牌,晃荡了几下,突然嘎巴一声,好像是焊点开了,摇摇晃晃的,眼看着就要往下掉。下面的老太太惊叫着,四散逃开,只有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还在原地发愣。
我加快速度,冲了上去,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出很远,回头一看,只见广告牌已经从天降,恨恨的摔在地上。
我把她送回家,也没跟他家里人说,自己回了家。
故事完了。开出租车的朋友说到这儿,这样说。
我和几个朋友面面相觑,心想这好像不是结尾吧。
一个坐在我旁边的朋友想了一会,憋出了一个问题:“这些事是安排好的,她一个老太太,还痴傻,你为她承担这么大的风险,值得吗?”
开出租车的朋友抬起头,眼睛里竟然闪烁着泪花:“我小的时候,家里很穷,我和姐姐都穿着补丁衣服,经常吃不上饭,好时候才能吃上又冷又硬的窝头,和又酸又干的煎饼,整天连点油花也见不着。而那个老太太的老伴,是个木匠,家里经常用人干活。
每次她家里用人干活,她都会拿出又软又香的馒头,挖出半碗肉丝炒菜,让我和我姐姐吃。我和姐姐每次看见他家里有人干活,就会出现在她家外面,看着是玩,实际上是等那又软又香的馒头。对我和姐姐来说,那是童年最快乐的时光。是她给了我温暖的童年。我怎么能忍心让她以那种方式离去…”
众人都沉默了。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上,总有一个人,住在心中最柔软的角落。
我鼓了好几次,忍不住问:“那以后呢?”
他站起来,摇摇头,低声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受到了惩罚,也不知道这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
说完走到门口,拉开门冲着我招手,说:“走,哥,跟着我走一趟。”
什么?一股寒意油然而生,我拉开窗帘朝外望去,只见外面的霓虹灯什么的,全都不见了,只有无边无际的灰色,我突然想起我醉醺醺的时候打了个盹,难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