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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起源是十年前的一个晚上。
那天晚上,杜宇接诊了一个病人。
病人是自己到医院的,身上缠着纱布,那是在小诊所暂时包扎的,纱布已经被血洇透了,他被人用刀削去了几块肉,伤口分别是在腿,屁股,胳膊几个部位,虽然是割掉了肉,但是都避开了要紧的部位,所以没有生命危险。
当时病人也没有亲属陪同,是一个人到医院的。疼痛让他面部表情有点扭曲,嘴里也不住的呻吟。
我一看,立刻安排他上了手术台,打了麻药后,他的疼痛感减轻了,也不呻吟了。我解开绷带,发现伤口全是七八公分长的伤口,大小都差不多。我和助手把他的伤口全部缝合,整整做了两个多小时,才算是完成,送进病房,
第二天,我去病房找他谈话,了解情况。令人惊讶的是,他竟然不知道是谁割掉了他的肉。他说自己睡着觉,被剧痛痛醒,醒来就发现自己身上受了伤。
我问他家属也没看到吗?他说他自己独居,他的老婆和女儿在去年出了意外,都去世了。我想这人也够惨的,顾及他的情绪,我没有再追问,匆匆结束了谈话。
过了两个星期,他恢复的差不多了,就办了出院手续,离开了医院。
没想到,过了半年多。他又来了。身上又多了几道伤口。和第一次的伤口如出一辙,而这一次,他仍然不知道是谁在他身上切去的肉。
这就让人费解了,难道是有人给他服用的安眠药,然后动的手?我又给他缝合了,他伤好的时候,我和他又谈了一次,和上一次一样,他对自己怎么受的伤懵然无知。我劝他报警,他说已经报了。警察去他家看过,在厨房里发现了一把切西瓜的刀,上面有他的血迹,警察拿去提取指纹,结果只提取出了他自己的。
门窗都关的好好的,如果有人作案,那么应该是用钥匙打开门进来的,可是所有的钥匙都在他身上,作案的人是怎样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切去了他身上的好几条肉呢?
警察在现场转悠了半天,也没找到有用的线索。就叮嘱他拿好自己的钥匙,别被人复制。然后记录在案,撤走了。
病人半个月后。痊愈出院,身上留下了一道道的伤疤。
而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样的事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每隔几个月就发生一次。每一次都是被切掉几条肌肉,痛苦呻吟着,过来缝合,最后切到了脸上。
而警察一次次的接到报案,可是每次除了在厨房发现沾了血的刀以外,查不到任何一点别的痕迹。
而他来的次数多了,竟然和我混熟了,成了朋友。我知道他的名字叫郑成林。开了一家广告公司,手里很有点积蓄,每次出院以前都买上好烟好酒给我送过来。
自从他遇上这些事以后,他再也无心经营广告公司,找了一个熟人转让了,自己整天闷在家里,出门都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
听到这里,我和李现荣半信半疑。我问杜宇:“那就这样听之任之,让他继续这样下去吗?”
杜宇看了我一眼,继续说下去:
后来在警察的建议下,他在院子里,家里,附近的街道上,甚至他的卧室里,都安装了高清监控摄像头。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出乎了我的预料。
那一天,他来到了我们医院。而这一次,他的身上有伤痕,脸上也被割了四五刀。
我纵然是经常见到受伤的人,看到他脸上的伤痕,仍然是感觉胆战心惊,因为,除了这些伤,他的舌头被切掉了。
而让我奇怪的的是,他的这些刀伤都巧妙的避开了要害部位,仿佛凶手是个很懂人体结构的人。
我又给他安排了收术,这次我问他需不需要植皮,他痛苦的摇头。我想到他身上到处是伤,也没法再取皮植皮,只好也给他缝合了。
即将出院的时候,我又和他谈了一次。我对他说:“你总这样也不行啊,赶紧再找警察帮忙啊。”
他长叹一声,默不作声,良久,才对我说:“我能和你单独谈谈吗?”
我点头答应,让房间里的人都先出去,听听他要对我说什么。
他神态黯然,对我说:“我都是快要死的人了,也不想瞒你,只是希望你在我死之前,能让我少遭点罪。”
看到人都走干净了,他拿出了他的手机,给我打开了一段视频。
而视频里的内容,诡异到了极点。
手机和摄像头是连在一起的,摄像头安装在他的卧室里,他截取的一段。一开始是静止的画面,郑成林躺在床上睡觉,不时翻翻身,过了约有二分钟,他突然坐了起来,在床上呆了一会,下床推门出去了。
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他回到了卧室,手上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水果刀。
接着,他坐在镜子前,用刀一片一片切自己身上的肉……
什么?听到这儿,我和李现荣对视一眼,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嗫嚅着问:“那这个人是双重人格,还是自虐狂?”
杜宇摇摇头,继续说下去:
当时我看了也是很吃惊,但更让我吃惊的,是视频里放出来的声音。
我竖起耳朵,认真听着杜宇说,生怕漏下了一个字。
视频里的郑成林一边割自己身上的肉,一边用一种尖利的声音,恨恨的说:“我让你推我下楼!我让你拔我的氧气管!”
听到这话,我和李现荣都傻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画了个大问号。
然后呢?李现荣问道。
杜宇说:“我也说不上是什么情况,从医这么多年,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
我想了想,问:“那他就一直这样,到了今天?”
杜宇点点头,说:“对,算到今天已经将近十年了,雇了保姆看着他,他也会趁保姆不注意的时候自残。保姆都辞职不干了。再后来,他的房子拆迁,他托我给找房子,我就把你的房子介绍给了他。”
我沉默了半天,叹了口气,说:“这人一辈子也够惨透的。”
杜宇却摇了摇头,说:“惨吗?听完他的故事,你就会知道,其实他一点都不惨。”
什么?我呆望着杜宇,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杜宇接着又往下说。
这个郑成林,其实是个赌徒,在外面欠了很多赌债。他老婆是个护士,两人有一个女儿。
他的广告公司其实没赚到多少钱。他的财富来源于保险公司的一笔巨额赔偿金。
这笔赔偿金,是他老婆和女儿用命换来的。而他老婆出事的时候,已经怀孕五个多月了。
杜宇长时间沉默着,然后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他老婆和女儿不是出了意外,而是他从山上推下去的!”
我和李现荣蓦地站了起来,心中的惊骇和痛恨无以复加。
杜宇控制了一下情绪,继续说了下去:“他老婆因为落在了山下的一棵树上,缓了一缓,只摔成了重伤。而姓郑的,在她即将苏醒的时候,悄悄的拔下了她的氧气管……”
我呆呆地站着,觉得心里仿佛压上了一块大石头,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这个姓郑的,披狼皮都不配。
杜宇又说:“那姓郑的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就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我,他说都是自己作的,而他自己割自己的肉,是他老婆的阴魂在他身上。”
听到这儿,我想,如果世界上真有阴司,那么他们也不会阻拦她的复仇。
三人谁都不说话了,沉默良久,李现荣严肃的说:“那你知道他犯下了重罪,为什么不报警?”
杜宇摇摇头,缓缓的说:“我觉得,或许这十年的凌迟,更适合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