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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魏王入主北陵，登基为帝，但各地的动乱仍未停息，苏展墨要兼顾敌国外患和内部龃龉，忙得头顶冒烟，几乎住在了御书房里。
林璎几天没看到他人了，林琅也已经启程去了厌火，她只能一个人在房间里宅了几天，睡得骨头都疼。
“加油，把这几天熬过去就解放了。”林璎双眼涣散地看着床顶，这样安慰自己。一想到百里锦裘那张漂亮的脸，林璎就不自觉地激动。
能天天对着那张脸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虽然只能看着不能吃。
林璎前世死的早，还没来得及谈过甜甜的恋爱就挂了，结果穿越没几天就直接跳到了嫁人的阶段，她就算想不紧张也不太可能吧。
她不指望反派会是个好人，但还是希望他会是个好相处的人。林璎想着想着又激动了起来，苍白的脸颊泛起了病态的红，她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脸颊。
“殿下……”木门的窗纸上映出了喜春影影绰绰的影子，她敲了敲木门，“宫里的女官到了……是您的婚服。”
“这称呼你什么时候能改过来啊，不用再叫我殿下了……”林璎撑起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把木门打开了一条缝隙，让喜春通过，“让她们等等，我收拾一下就出去。”
“好的小姐。”喜春顺从地回答，她拉开大衣柜的门，“您想穿什么颜色？”
“随便吧。”林璎恹恹地说。
……
来给林璎送礼服的是宫内一位年高德劭的女官。她为人清廉正直，从未参与过宫廷斗争中，也因此成为了少有的留在宫内的前朝人。
刚刚登基的魏武帝是个对美色没什么感觉的人，前朝舞阳帝的三宫六院他一个都没兴趣，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他送去守皇陵了，就连瑞殇帝林羽那刚及笈的小皇后也被他绞了头发送去建国寺了。
但唯一的例外就是宋家的莲鹤公主林璎。宫中下人原本都以为魏武帝留下林璎是想把这位风华绝代的小公主收进后宫，谁知道皇帝陛下转眼就把她嫁了人。
看来真的只是因为小公主是宋家女才照顾她吧。女史垂着眼帘想。
“赵女史。”林璎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了。她并不是真正的莲鹤公主，自然也不知道宫廷礼仪。
赵女史并不是很意外，虽然瑞朝已亡，但公主毕竟是公主，确实不需要对她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婆子行礼。
林璎见她并不生气，忍不住松了口气。这样就算是蒙混过关了吧。她的目光越过身材佝偻的赵女史，落到了女史身后那正红色的凤冠霞帔上。
林璎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呜呜呜呜呜这礼服也太好看了叭！！！
正红色绣着凤凰的碧霞罗，逶迤拖地粉红烟纱裙，手挽屺罗翠软纱，凤髻雾鬓斜插一朵牡丹花还真有点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的味道。
凤冠全部用累丝工艺制作，细细的金丝像花瓣一样簇拥着振翅欲飞的凤凰。凤凰火红的尾羽上镶满了鸽血红的宝石。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嫁的是皇帝呢。
“不过……”林璎有些犹豫，她的指尖轻轻点上衣摆上鎏金的凤凰图案，“没关系吗？这件衣服给我穿……我已经不是公主了。”
“没关系。”老人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只是试试大小，凤凰的图案不会拆掉，毕竟这是从您出生开始就在准备的礼服了。是您母亲留给您的礼物。”
“母……亲？”林璎抚在凤凰眼睛处的指尖一顿，有些失神。她好像突然感受到了逝者曾经的温暖气息，那是她从未感受过母亲的温暖。
林璎有些恍惚，一直到穿上这件繁复华丽的礼服都还没缓过神来。
赵女史也有些恍惚。艳丽的正红色掩盖了林璎的苍白病态，此时林璎盛装的样子仿佛让她看见了当年艳冠北陵的宋之雪。
林璎看着镜中盛装的自己，仿佛透过这双眼睛看着另一个人。
“殿下？”赵女史问，“您还有什么要求，我会告诉织女们。”
“啊，没什么。”林璎回过神，“这件衣服很漂亮，我很满意，就不必改了。”
“那么，奴告退了。”赵女史收回了目光，弯下腰行了一礼，“三日后恭迎您十里红妆。”
这样，您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吧，宋姑娘。赵女史浑浊的眼睛里隐约闪烁着欣慰。
“殿下……”喜春送走了赵女史，回来看见林璎还在看着烛火发呆，顿时有些担心，“您没关系吧？要不要叫大夫来看看，还是吃点东西？”
“啊，没事。”林璎回过神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呐，喜春。宋小姐……我母亲是个怎样的人？”
“我生下来没多久宋姑娘就去世了。”回忆起红颜薄命的宋之雪，喜春的眼神也柔和了下来，“我对她只有些隐约的印象，她是个温柔的人，完全没有小姐架子，对我们这些下人也很照顾。”
“听起来是个完美的人呢。”林璎露出了一个苦涩的微笑。
但是……林璎的眼神放空了些，宋之雪抛弃了年幼的儿女也是事实。
林璎把自己缩进被子里：“喜春，我要睡下了，明天早上我想吃鸡丝面。”
“好的殿下。”喜春元气满满地回应。
“都说了别叫我殿下。”林璎闷声说。
“好的小姐。”喜春从善如流。
烛火被清冷的夜风吹动，忽明忽灭。林璎落在阴影里的眼睛神色复杂。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她会和宋之雪一个结局吗？这样想着，林璎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罕见的，她做梦了。
女人落在烛光中的柔美的影子影影绰绰地看不真切，她似乎拥有一双温暖的手，用柔软的语调给哄她入睡。
“对不起。”她听见女人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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