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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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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里之外,有水泽既大且深,方圆百里,名曰雷泽,传有神居于此,常人未得见也。

雨雾绵延,日星隐曜,风卷浊浪,山岳潜形,天地间水气蒙蒙连成一片,依稀可见几只火红雉鸟掠过水面,深红色的长长尾羽在水面划出点点涟漪,这种不为人知的鸟突然出现于各地,仿佛极爱水泽充沛之地,总是三五成群结伴出现于临水之地。

雷泽水域百里,一直为水鸟长居之地,此时数百只火红雉鸟如一朵朵赤云盘旋于雷泽上空呦呦低鸣,其声若鹿,一只与母亲失散的幼鹿闻得叫声跌跌撞撞从林间跑出,焦急的在水岸边走来走去四处寻觅,听到声音出自半空,便仰着头在岸上呦呦低和。

“小呆瓜,那不是你母亲。”伴着浅笑,身着淡青衫子的女子执着一把竹骨油伞踏水而来,青碧的绣鞋稳稳踩在碧波之上,原本汹涌的波涛如同被驯服一般敛去戾气,安静的匍匐于她脚下。

这是位十分美丽的女子,皮肤细白如初雪,眉若春山,杏子般的圆眼,朱红色的唇瓣仿若夏日里最艳丽的花朵染就。她的步伐并不大,却只一瞬便来到幼鹿面前,俯下身摸摸幼鹿的顶心。幼鹿已经被雨水淋得湿透,一双圆圆的眼带着湿漉漉的光泽,它太小也不懂得怕人,感受到头顶的温暖与善意,便大胆依偎在女子腿边呦呦叫得更起劲。

“小家伙,你是与母亲走散了吗?”女子低头望着懵懂的幼鹿,将手中的油纸伞斜向一边为幼鹿挡住风雨。幼鹿似是听懂一般,低应一声。

“这样大的风雨,你独自乱跑该多危险呀。”女子将幼鹿罩于伞下,抬头望着天,自言自语道:“是谁将这些不祥的鸟儿带到桃源的呢?”

风声雨声交措,却无人回答她的问题。

“桃源已近崩溃,再也经不起这些天灾人祸了。”女子语毕素手轻抬,一道耀目电光飞向半空中悠然自得的朱鸟,电光落在朱鸟身上化做熊熊烈火,群鸟惊飞四避,然而那电光着实厉害,不畏雨水沾染即着,瞬时伴着凄厉的哀鸣,一只只火团像燃烧的小太阳一般从空中跌落。

“北辰,你要早点找到隐隐啊,我实在是坚持不……”女子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如花朵般萎落,幼鹿被吓了一跳,后退着跑开躲进一旁的灌木中睁大一双圆眼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女子。

女子面色惨白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濛濛细雨沾湿了她秀发罗裙,冲淡了她唇畔的血迹。她趴在凄风冷雨中也不知过了多久,渐渐感觉到面上有一点暖意,费力张开眼,见到先前那只鹿正焦急的用毛绒绒的脑袋拱她,见她清醒过来小鹿似是极为欢喜,干脆伸出湿漉漉的舌头去舔她脸上的雨水,女子气息衰弱一时不察被舔了一脸的口水,虽无奈却也知道小鹿并无恶意,她缓了缓慢慢坐起来,摸摸小鹿的脑袋叹气,“连你都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看来我还得要再撑一撑。”

小鹿见她起来欢喜不已转着她转圈跳跃,女子自袖袋中摸索半天寻出一个青玉的铃铛挂在小鹿颈上,“以后你就陪着我一起撑着吧,我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风雨萧萧,烟雾如织,那些万万年前的恩怨和约定,总有人记得并守护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