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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12楼的窗口,望着谢姨渐行渐远的背影,我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
谢姨说她的妹妹是80年7月高考结束后被拐的,而母亲也是那一年7月到了石头村后失忆的。
难道这仅仅是巧合吗?谢姨为什么要矢口否认她们可能是亲姐妹为什么不多追问几句关于母亲的信息。
刚刚谢姨讲述的时候说起她的妹妹满眼都是爱。她是在她们的父亲去世后不久,就接过父亲的棒继续寻找妹妹的。
那时她的老二冬生刚刚三个月,她听说和妹妹一起被拐的春雨最后又选择回到内蒙古,于是再次和她联系。
最后辗转来到b城,这座城市当时不仅是一座工业城市,还是全国铁路的枢纽,四面八方的人很多会聚集在这里。
这里也有很多四川人,靠着老乡的介绍,丈夫在一个钢铁厂做临时工,而她选择做家政。这样她可以接触各种各样的人,边打工边打听妹妹的消息。
她随身装着一张姐妹俩的合影,每干完一户人家就要拿出来给人家看看,希望能找到一点线索。
见到母亲时她已经找了快十年了,因为错认最后和母亲相识,两人结伴做家政。
b城有一个区铁路职工相对比较集中,谢姨以前多在那一带揽活。
一方面铁路人工作忙收入高,雇佣家政的人多,另一方面谢姨看中铁路人全国各地跑,打听到妹妹的几率大。
后来母亲就随着谢姨在那一带干活了。到现在铁路那一片很多人的手机上都存着谢姨或母亲的电话号,他们几乎不约而同地标注着“姐妹俩家政”。
母亲也和我多次说过谢姨找妹妹的事情。
母亲曾说谢姨为了找妹妹,忽略了对儿子的照顾,以至于他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他快三十岁的人了,好不容易找了对象,张罗工作和结婚的事,我不能……”我想起谢姨在由妹妹的事情突然转到儿子的事情时那种欲言又止和语无伦次。
我试着理解谢姨的苦衷:莫非谢姨怕认了妹妹,会影响儿子的前途还是她真的觉得母亲不可能是她妹妹无论哪一种都有些牵强。
有没有可能谢姨对母亲的过往一无所知不知道母亲曾经失忆,不知道我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不知道她是逃离石头村的,更不知道她有过一个被谋杀的儿子。毕竟母亲经历了太多事情,也许对人都存着几分戒心。
现在想起来我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这件事胸口没那么痛了,人是很容易适应现状的。
思绪纷乱,最近我的脑子总是塞满各种各样古怪的想法,也会遇到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
上周去学校上课,办公室的一个老师过来拍着我说:“小徐,你记得咱们高二有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姑娘不?”
我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记起来自己刚来一中时,在一次迎新茶话会上,一个老教师指着我说:“这个小徐老师和我们班的高伊人有几分像。”
另一个老师说:“哦,就是高局长家的千金吧?”
老教师边点头边问我:“你认识高局长吗?”
看我一脸茫然,他补充说:就是教育局副局长高云天。
我当时想起来自己报到时是见过高局长的,就点了点头。那位老教师还想问什么,最后被打断了。
后来,我在校园里真的看见一个和我有几分一样的学生,别人说那就是高二一班的高伊人。
当时只是一个很偶然的事情,我很快就忘记了。那天那个老师又提起这个学生,我也就想起来了。
“她在前一段时间查出了白血病,可怜的孩子成绩那么好,一中还指望高二那届她能考个清北呢,看来是没戏了。”这个老师叹惋了几声。
我也觉得很可惜,不是因为高伊人不能考清北,而是觉得她花样的年华就得这种病,不知道能不能治好。
病房里声音突然多了起来,打断了我的思绪。觉察到自己由谢姨找妹妹跳跃到高伊人时,我自己都吃了一惊。
转身发现母亲身边的病床旁围满了人,嘁嘁喳喳。
那个摔断胳膊的年轻女人已经出院了,新来的是一个姑娘,也是车祸,伤势不是很重。
本来根据防疫要求,一家只能有一人陪护,我们这是重症病人,又由辉志帮忙说情,办了两张陪护卡。可是隔壁床的家属好像格外神通,每天都能进来好几个人。
他们进来首先并不是问候病人,而是互相交流自己闯进来的方法,说到激动处,声音溢满整个病房。
隔壁病床的热闹和母亲这边的空寂形成鲜明对比。
自从母亲昏迷之后,她的病床前只有我和谢姨轮班,辉志偶尔过来,多半在我不在的时间。
他的手机里有我的课表和自习表,因为高中老师和实习医生约会是一件难遇的事情,所以我们必须了然对方的空闲时间。
我们从高一开始,学生的周六就被挤占了,每天还得上晚夜自习。社会上很多人呼吁给学生减负,人们忽略了高中老师的工作量。
b市一中的一个高中班主任一天的工作时间差不多得有十五个小时,年龄大一点的老师已经扛不住这么高强度的工作,班主任差不多都是中青年。
我去年毕业,校领导可能要考察我的教学和管理能力,暂时不带班主任,只担任了两个普通班的课。
就是这样,工作量也极大。为了约会方便,我把自己的课表和自习表都发给了辉志。
以前我们忙里偷闲一起去吃个饭,看场电影,而现在感觉这一切已经很遥远了。
母亲生病后领导特许我除了上课和参加学校必要的活动外,可以把工作带走完成。
于是我在母亲病床前除了整理日记,还经常备课和批改作业。
下着小雨的一天,我正在母亲病床前批改作业,辉志来了。
我站起来,他放下手里的牛奶站在我对面,我们隔着一把椅子的距离,却像隔着千山万水。
“阿姨,好点了吗?”他打破僵局。
“还是老样子。”我回答。
有几秒钟我们都没说话,时间却好像过去了很久。
病房里另外一个病人的家属进来了,辉志站的离椅子远一点说:“我得回去了,这两天科室特别忙。”
他转身,我流泪,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回到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