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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车祸现场处理过的照片给谢姨看，谢姨看到照片中那个带着耳环的背影惊呼那个司机是刘畅。
喊出这个名字谢姨有点激动，她站起来在不大的地上转着圈自言自语:“不是冬生，撞千卉的不是冬生，可怜的千卉……”她先笑后又哭了起来。
我过去扶她坐下，生怕她因情绪起伏太大出事。
“刘畅是谁？”我看到谢姨平静了一些问。
“他是冬生的职校同学，据说他妈生活作风有问题，被他爸逮了个正着。他爸一气之下把他妈和情夫给杀了，被判了死刑。那时他还在上初中，后来就在两边老人家轮流住着长大。去爷爷奶奶家听他们说他妈的不堪；去姥姥姥爷家听他们说他爸的残暴。初中毕业上了职校，职校毕业就开始了在外面流浪的生活，两边老人家也很少去。”
“您怎么认识他的”
“他和冬生同学时，来过家里几次，毕业后两人也有联系，偶尔也会来找冬生。后来听冬生说他染上了毒瘾，我就劝冬生不要再和他来往，这个瓜娃子也不听，你看看，惹出这么大的祸。”谢姨又快哭了。
我赶紧岔开话题问:“您家里有这个刘畅的正面照片没？”
“有，毕业照上有，还有他们几个有合影。”谢姨边说边站起来，打开衣柜取出一个相册和一沓子塑料纸包着的照片。
她把刘畅的照片挑出来给我看，那照片的眉眼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看，旁边站着的这个，长得是不和你男朋友有点相似”谢姨指着随口说，她不知道我和辉志已经分手。
我仔细看了看，还真是，怪不得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把这个刘畅用手机拍了照片，发原图给王浩警官，并且把我掌握的一些情况也反馈给他。
出来时手机忘了充电，和王警官联系完手机就剩3％的电量，我准备上楼充电去。
谢姨坐在沙发上一直看我发图片，听我打电话，看到我站起来要走，她怯生生地问:
“眉黛，你能不能和谢姨说一说你妈妈的事情谢姨对不起你们，但是还是想知道千卉这么多年是怎样过来的。”谢姨恳切地看着我，皱成一团的脸带着泪痕。
我给她讲了母亲怎样被拐卖到石头村，怎样逃跑时从山崖上摔下来毁容并失忆，怎样生下林凌。
谢姨听着一直在唏嘘，当我说到林平把林凌推下山崖时，她惊呼了一声。
我又说了母亲在追凶的过程中在h市捡到了我，在我上学前两年来到b市，她徘徊在车站一带是为了找到杀儿子的凶手。
“在我小学一年级时，她和您相遇，之后发生的事情您都知道了。”我讲到最后说。
我看了看表已经快下午五点，我很少和除了母亲之外的人聊天这么长时间，站起来准备告辞。
刚刚站起来，突然响起了敲门声，谢姨打开门，进来的是老马。
他的背微微驼着，本来不高的身形更矮了。
“眉黛在呢？”他和我打过招呼转向谢姨说:“不是冬生！”
“冬生呢？”谢姨问。
“他先开始配合交警调查，我在外面等着。但是他出来后死活不回家，尥蹶子就跑了，我只好自己回来。”老马无奈地叹着气说。
“生了个讨债的，又跑哪儿去了？车呢？”谢姨愤愤地说。
“还在交警队扣押着，等找到肇事者可能才能开回来，开回来就卖了吧，连房子一起，把钱给眉黛转过去。啥人啥命了，就让那个罪人一辈子打光棍去吧，我们也管不了了。”老马颓然地倒在沙发上。
此刻老马应该还不知道我已经了解了谢姨和母亲是亲姐妹的真相，但他这样说大概表示他也不想再骗我了吧。
很多事情处心积虑地做了，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最后发现说谎的代价远比说出真相要大。
如果谢姨早和母亲说出真相，以母亲的为人一定会帮助冬生的，但是他们选择了欺骗，让母亲死不瞑目。
想着这些我是有怨气的，但眼前的这两人老人在我最难的时候，一直跑前跑后地帮忙，如果不是他们，我都不知道一个人怎么照顾母亲，怎么办母亲的后事。
我内心纠结地看向眼前的两个人。
谢姨站在那里，头发花白，哭得两只眼睛肿成一条缝。
虽然还不到九月，老马靠在沙发上，穿着厚厚的灰色外套，感觉连脱下来的力气也没有。
“今天警察问话时，突然心脏难受，幸亏他们把我送到医院，否则你可能再也见不到我。忙碌了一辈子，不知道图个啥”老马也抹起了眼泪。
“吃饭没？”谢姨问。
“中午一个警察给我叫了外卖，给人家钱死活不要，现在还是好人多。”老马擦掉了眼泪说。
“老谢，今天在外面我想了很多，这么多年是我没本事，让你受苦了。要是我能挣来钱，怎么会连累你连自己找了多年的妹妹也不能认！”老马从沙发上站起来虚弱地说。
谢姨又哭了，转身到了厨房。
“眉黛，叔对不起你，等冬生回来我带着他再向你道歉。”老马转向我鞠了一躬。
我连忙上前一步扶着他坐下，说:“叔，您先好好休息，我们以后再聊。”
其实我对钱没啥概念，此刻完全可以让两位老人安心，告诉他们我不会要母亲的拆迁补偿，那个房子本来是谢姨父亲留下来的，如今母亲去世了，谢姨拿那笔拆迁款名正言顺。
但是我没有说话，其实我还是心存芥蒂，对他们骗我母亲的事。
离开谢姨家，上到二楼和三楼的转角处，有一个小窗户，我个子高，从窗户可以看到外面。
我无意向外面看了一眼，看到小区里有两个人好像在打听着什么，其中一个看着像沈碧云，另一个应该是高云天。
他们来这里应该是和我有关吧？我下意识拿出自己的手机，想看看有没有未接来电或者消息，但它因为没电已经关机。
我站在楼道中间不知道该上去还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