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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的时候,辉志已经度过了结巴期,开始进入到亢奋阶段。
虽然是晚上九点多,但因为疫情的影响酒馆里客人不多。辉志拉住其中一个服务员高谈阔论,服务员想脱身而不得,正在为难。
一看见我,林辉志跌跌撞撞地冲过来,冲开的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仅有的几桌人都把目光集中到我这边。
我戴着n95口罩,在众人的注视下用手把口罩向上拉了拉,如果可以我想连同眼睛一起遮住,这场面也太难堪了。
辉志扑过来抱住我,大声喊着:“想你了!”我挣脱了他,回到他的座位上帮忙收拾东西,口罩果然已经被踩在脚下,我拿出从家带来的备用口罩挂在他耳朵上,扶着他向外走。
在门口结账时,我试着输入他的手机密码,依然是我的生日,扫完码,他还要向刚才那个服务员举行告别仪式。
那个小伙子看见我一个人实在难弄,就过来搭了一把手,我俩搀扶着辉志走到路边叫了一辆出租车。
上了车,我俩一起坐在后座,我对司机说了辉志家的地址,司机已经启动,辉志突然打开他那边的车门,大声喊着:“不回家,我不回家!”
大晚上路上车不多,我在辉志的闹腾中,又迅速关上车门,避免了意外发生。
司机是一个中年男人,短发,很精神,应该也有涵养,竟然没骂人,只是有点生气,停下车问到底去哪儿。
“我不回家,不回家!我爸爸竟然和我有血缘关系……”林平亢奋地说着。
我从镜子里看见司机无奈地摇着头,他们可能最怕拉这样的醉鬼,不过听到辉志的话他的无奈中藏着一些笑意。
车停在路边,计价器还在跳。
“那我送你到附近的酒店吧?”我翻了翻自己的包,出来时没有带身份证。
“你带身份证没?”我问辉志。
“没带。不去酒店!”
“那你要去哪儿?”我有点急了。
“去你家,我有很多秘密要告诉你。”他凑近我,满嘴的酒气。
我一个人住,带一个男人回去算怎么回事,尤其还是前男友。我不想带他回家,但又怕他下一秒突然睡着,我不能在马路上陪他一夜吧,也没有地方取毯子。
“师傅,去北苑小区。”不能让车一直停在路边跳表,还是先回我家吧。
“好!好!好!去你家好!眉黛,我告诉你,我和我爸爸有血缘关系,我爷爷不是我爷爷,但我奶奶是我奶奶……”辉志的话把司机逗笑了。
我附和着他,引导他一直说下去,担心他一停下说话就睡着,到时候我一个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把他弄到五楼。
“你爸爸怎么可能和你有血缘关系?”我以为辉志是醉话,所以也是附和着瞎问。
司机看见没喝醉的我也开始说胡话了,就更惊诧了。
“你知道我妈的未婚夫吗?他姓刘,他是我奶奶生的。”辉志有鼻子有眼地说。
“你哪个奶奶”莫非辉志也知道了刘庆远团长的事情知道了郝护士我心里犯着嘀咕问。
“去世的奶奶呀!”
“b市的那个?”我其实心里想的是郝护士。
“不,不,不,石头村那个。”辉志肯定地回答。
“石头村石头村谁是你奶奶”我觉得辉志已经完全开始胡说了,但也只能顺着他,心里祈祷着他不要停下来说话,他千万不要睡着。
“就是我爷爷的老婆!”
“你爷爷林富贵的妻子林平的亲妈”
“对对,眉黛你真聪明,无人能及的聪明!可惜我配不上你,配不上你……”他声音在减弱。完了,这是要睡觉。
我看看路边的标识,离我家还有几分钟的车程。
“你为啥一个人去喝酒”我必须迅速找到话题,和他聊天。
“因为心里难受。我们分手后我妈没事就给我介绍对象,一回家就盯着我问进展,就好像当年每天放学等着盯我学习一样。眉黛,你是天赋型选手,不懂我这样被盯贼一样盯着长大的人的心理。”林辉志说着就哭起来。
这也太出乎意料了,我俩都是冷静的人,相处的两三年也偶尔争吵,也有过不愉快,但我从来没见过他哭。
“小时候我妈每天盯着我写作,一直到上大学;我和你恋爱时,她没事就盯着我,唯恐我给你乱花钱;现在我俩分手了,她每天念叨我赶快找对象……要是你,你烦不?”
我脑子里开始放映辉志母亲周丽丽的精明,甚至在我母亲出车祸后打电话暗示放弃治疗,和这样的人相处确实压抑。
“我妈像个警察天天盯着我,我爸像个路人缺席我的成长,后来我被告知我爸真成路人了,竟然不是我亲爸,你知道那时候我有多难受吗?”
辉志还在哭,我拿了一个小手包,里边只放一个手机和一串钥匙,外加一个口罩和一包纸巾,现在纸巾已经快用完了。
辉志的口罩耷拉在下巴上,哭得涕泗磅礴。
“你妈妈葬礼后,我爷爷去了我家一次。他说我怎么能和我爸长得那么像,又没有血缘关系。他非要刨根问底,不断向我妈打听那个扳道工的事,哦,就是应该是我亲生父亲刘吉的事。”
司机好像听出了点眉目,终于明白我们不是无厘头的胡说,他从车前镜里仔细打量了一下辉志对我说:“麻烦您给他戴好口罩,我们有规定,乘车必须扫码戴口罩!”
辉志自己边把那个沾满鼻涕的口罩绳子挂在耳朵上边接着说:
“我妈把她知道的一些情况告诉我爷爷,我爷爷在离开b市时竟然托我仔细打听一下刘家人的事情。我这一打听不要紧,我爷爷不是我爷爷,我奶奶却是我奶奶,然后我就来喝酒了。”辉志又返回到前面说过的话,逻辑混乱。
“你奶奶叫什么”我随口问。
“贺美珠!”天哪,说得像真的一样,林富贵的老婆确实叫贺美珠,也就是母亲日记里的“二平妈”。
我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辉志又说:“眉黛,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们医院今天下午送来一个自残的人,是警察押送来的。”
“嗯,多大岁数”我敷衍着他,还沉浸在刚才的话中。我说啥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用各种问句引得他说话。
“刘畅,男,二十九岁,有吸毒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