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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之人正是尘曦,她倚靠在亭子栏杆处,兰指捻了一瓣花,放在嘴里嚼了起来,浓秀的脸弯成半弦月,嘴角满是讥讽的笑。
他看她的表情逐渐僵硬,慢慢抬眸,脸颊上的肌肉都在隐隐抽动。在他心里对她的愧疚是说不清的,他们相识于三年前,可是因为两人的身份只得作罢,曾经他想过带着她离开京师,可偏偏造化弄人,他的身份被揭露于人前,连自己的同母异父的各个都在不断的勒索敲诈,毫无手足之情。
玉香楼现在的花魁跟那几个人都有关系,怕也是知道一些事情,她跟混元的关系很不一般,而且之前她的侍女送过一些东西导致混元的身体大不如前,这个也是加速他死亡的人,虽然不是凶手,但也算半个,不如就顺水推舟,让她来京的目的更明显些。
这个人我查过,但是查不出什么,只知道她来自济南,只是一个北边出来的青楼女子怎会到京师,不是应该去北京吗?更奇怪的是她除了到楼下弹琴,与那些个文人墨客谈诗论画,其他所有的事情皆由她的侍女去做,这倒是让我更加怀疑她的身份,那个侍女整天神神叨叨,他们吃的用的都是自己买来做,从来不吃楼里厨房做的东西,别人更是进不了她的房间。
如今尘箬已经拿到了玉香楼,难道也近不了身?
进不了,最多踏入房门口,站在离她很远的地方。她其实并没有卖给玉香楼,只能算是寄居于此,这也是我刚知道的,所以她的目的是什么暂时也查不到。
你那妹妹将什么都藏在脸上,根本不是花魁娘子的对手,恐怕连那个侍女都不是。昨日来找过我,说要将东西给我,至今也没见她拿出来,你这个做姐姐是否可以劝劝,那些东西在她手上始终是留不得的,会给你俩招来杀身之祸。
道士的一番话尘曦听着虽说觉得存在一些利用,她现在不相信任何人,但最起码尘箬与这些人比起来还是靠谱的。她顿了下,回道:“我会劝她将东西还给你,不过你也最好提防些,哪天露了马脚整个观里的人都会跟着倒霉。”
尘曦踱着步回头看了一眼道士:“夜间的风不小,如果晚上一不小心打翻了烛台,是不是很麻烦?”
说完便转身离开,不带一丝情感。
赵苏依回大理寺时走在门口便询问门后的侍卫府衙是否又将死者尸体送回来,得到送回的消息她便加快脚步走到验尸房,正好迎面碰上朱宁琅。
该说不说,朱宁琅这几日真是穿梭于整个京师城,但是死的人却越来越多,身份越来越高,而且他连嫌疑犯都不曾抓到一个,这令他着实头疼,可有想不出任何的法子。
“朱少卿,你这半天又去都察院受命了?”赵苏依调侃道。
朱宁琅轻轻蹙眉,又极快的舒展开来,他自嘲一声:“诶,看来还有关心我人嘛!”
“我这有新的线索不知道能不能换朱少卿的一碗热面。”
赵苏依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目光在朱宁琅脸上停顿片刻。没等人反应过来,便抬腿朝向验尸房方向。
朱宁琅白天也不全是在刑部和都察院跟那些大人们耗着,也查到了混元法师名下的房屋和地契多的惊人,还有杨公公和户部侍郎。这个怕是锦衣卫还没有查到,所以他让人一直盯着朝天宫那边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过眼下这些都是线索,至于他们的名下的东西就交由锦衣卫处理,大理寺只负责此次的命案,虽说知道凶手离得很近,但是一直找不到实质性的证据,也没法抓人,这才是最致命的原因。
赵苏依掀开遮尸布,见死者的脖子处有很明显的两道勒痕,尸斑能全部压退,羊皮纸样斑形成,眼角膜高度混浊,口腔粘膜已经自溶,可以确认的是嬷嬷的死亡时间已近十二个时辰。
昨天这个时辰道士是没有作案时间的,而后尘箬又去了朝天宫与他见面,从他们谈话中明显她也没有作案的时间,这两个人排除之后就只剩下
赵苏依见嬷嬷指甲缝里的血渍想到尘曦手上的抓痕,不禁冷叹一声:“其实最会藏的人是你,对吧!”
死者身上除了致命的勒痕再无其他伤痕。昨天大理寺内狱里面的人都被人打晕或者迷晕过去,按照看守牢房的描述,来人只有一个,身着夜行衣。能让嬷嬷自愿跟着走的,一定是她相识的人。然后将人骗到偏僻的地方再下手,无非就是想得到什么,看来是要卖身契,对于一个青楼女子这个是比命还重要的东西。
虽说验尸房里躺了五具尸体,已经有一些尸臭散发出来,好在赵苏依吩咐大理寺的人拿艾叶熏了,否则还真不能在里面多待。可嬷嬷是昨天才死的,身上还没什么尸臭味,反而有一种香味,这个味道是从她口中散发出来的。
赵苏依掰开死者的嘴巴,里面被塞了一嘴的花瓣,还是平阴玫瑰。
又是她!
“这就是什么?”赵苏依突然发现嬷嬷的左手指甲上也沾了一些黏糊糊的东西,刚才的关注点都放在死者的右手上,居然没发现这一点。她用刀子小心翼翼地将黏着物剔下来放在棉帕上,仔细端详了片刻,眉眼闪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如此看来沈般般那东西还真是她拿走的,凶手的特征依也完全符合,证据有了,可是动机又是什么呢?一个人女人是怎么做到杀了四个男人,这还真是想不通,除非有帮手。
赵苏依突然想起来之前尘曦说她之前跟一位公子相识,后来那人走了,那么这个人会是谁,会不会就是那个道士,这些问题一个个在她的脑子里转着,再加上屋里的气味,一下子觉得头有点儿晕。突然反应过来好像并不是艾叶和尸臭味,而是迷香
赵苏依重重地晃了晃脑袋,想要喊人,可嘴巴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而后“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一个遮脸的黑影从后窗跳出,将手上的迷香用脚踩了两下,从身后的包袱拿出两个坛子,又将坛子里的东西倒在了几具尸体上,可却在其中一具尸体旁停了下来,黑衣人掀开遮尸布,看着已经血肉模糊,发出尸臭的尸体蹙着眉。短暂的停了一下,将剩下的全部倒在了尸体身上,随即又将倒在地上的赵苏依背起,点燃火折子扔在尸体上,看了眼便快速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