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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雨夜撞尸【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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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节清明桃李笑,野田荒冢只生愁。

雷惊天地龙蛇蛰,雨足郊原草木柔。

“爹,这几日我病的下不了床,晚了几个时辰才没给您来上坟,望您老人家莫怪罪,我给您折了好些个元宝,够你在下面用了,如果哪天没钱了您就托梦给儿子,我再给你烧些。”马尚抹了抹泪,抽泣着拿起金银箔纸递到火盆里。

马尚在家中排行老三,前面有两个姐姐都早早嫁人为妇,他一直跟着老马相依为命,爷俩靠着一间白事铺子凑合过着,他读过几年书,春闱落了榜之后又回到凤阳继续给他爹看着铺子,不料一个多月前老马也死了,现在整个铺子只有他和一个小伙计,还是老马三年前从路边捡来的小丫头,只有十岁,平日里就喜欢跟着马商的屁股后面打转,他去哪里她便跟到哪里,街坊邻居都说她是马家的童养媳。

“你冷的话就先回去,我在这跟我爹再说说话。”马尚欲将自己的外衣裳脱下。

青儿急忙摆了摆手道:“小掌柜,我不冷,我跟你一起陪着老爹多待会儿。”

过了半晌,头顶猛地电光一闪,照得整个坟地如白日一般,雷声轰隆隆,震耳欲聋,很快豆大的雨落下来。马尚赶紧收起烧纸钱的火盆,拉着青儿找地方躲雨。一阵狂风过后,大雨倾盆而下,两人跑到离坟地不远处的一个破屋子里。

然屋子虽是略有碧瓦,却不能避雨,青儿瞅了瞅里面还有一个院子,便道:“小掌柜,去里面躲躲吧,不然要湿透了。”

马尚放下手中还没有烧完的纸钱还有火盆,一屁股坐在破屋的台阶上看着天上一言不发。须臾,他抬起头,道:“是谁在那里?”

青儿朝着他说的方向看了眼,并没有看到什么人,疑惑地问道:“小掌柜,你在跟谁说话?”

那儿。

马尚指着破屋东南角大树,雨太大看不清,只觉得那人倚在树下一动不动。两人见树下之人没有反应,对视了一眼,觉得这大半夜的没事坐在树下做什么,平日这里根本不会有人驻足。

树下那位,不如先进来屋里,好得不会打湿了衣裳。

马尚沿着房檐,一步一步的靠近大树。虽说他身体不好,但毕竟家里是开白事铺子的,胆子还是有的,他吩咐青儿不要动,自己则向前查看。只见一个身着褐色上衣,衣服上绣着五蝠捧寿,突然一个闷雷闪电划过上空,照得屋角血亮。

只听青儿一声惨叫声,她看清了树下的人,准确的说应该是死人,死人身上穿着的是寿衣。马尚也被吓了一跳,不自禁地向后退了几步,这里不算荒郊野岭,虽说是离坟地不远,这个院子以前是一个土地庙,前些年闹洪荒饥荒,这里就没人打理渐渐地就荒了,但也不至于谁把尸体放在树下不安葬啊!

小掌柜,我们要不要报官,那个死人到底是谁放这里的?

马尚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青儿说,他刚才见到尸体的那一刻认出了尸体的身份,就是前几天将他胳膊打伤的刘财主家的儿子刘连安,所以他也不知道该不该报官。这个地方平时也不会有人过来,而且就算人死了,也不会埋在这附近,毕竟刘员外家有的是钱,凤阳那么多的风水宝地,怎么说刘员外也会给他找个好地方,除了盗墓贼应该也不会有别人了,但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也不想再靠近尸体。

过一会儿,雷声渐渐落了,雨也小了,整个土地庙恢复了平静,两人想着又互看了一眼,可能出于自家是做白事的,见不得死者裸露在外,慢慢地走近尸体想再瞧个仔细。青儿拽着马尚的衣角,神情也开始愈发紧张,很是不安的半睁着眼睛挪着步子。

“小掌柜,这不是打你的那个人嘛,前几日还见他在街上欺负隔壁卖茶的姐姐,真是恶人自有恶报!”青儿噘着嘴道。

呀,他这里怎么有个洞!

青儿的目光落在尸体左胸侧,可能是小孩子的眼睛比较亮,马尚方才的关注点一直在死者脸上,这才发现死者的寿衣左边破了个洞,他凑上前看了一眼,可就是这一眼吓得跌倒在地。

口中念叨着:“尸体尸体尸体的心没了!”

次日,马尚去官府报案,但是不知道是谁将事情泄露了出去,这件事很快在凤阳传开,茶馆,酒楼甚至青楼,大部分的茶客,食客,酒客们交谈的话题都是这个。

刘财主的儿子是三日前暴毙的,听说死因没找到,但是死的时候眼睛是睁着的,而且嘴里还吐出奇怪的虫子,两口茶的功夫人就没了。

青儿将自己听来的事情一一说给马尚听,可他一直拿着一本《博物志》挡着脸,默不作声。

三日后,西拐子坡槐树下又出现了一具尸体。路过的一个樵夫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被野物啃得头只剩半颗,衣服都扯烂了。樵夫当场差点魂都吓没了,来不及看尸体跑到衙门去报了官,凤阳府衙孟捕头领着几个衙差赶到的时候,中午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头儿,第二个了,可怎么办呢?”

宋六抹了抹嘴,蹙着眉,他心中也焦急万分,一边是府衙的通判催着他赶紧找到偷走心脏的贼人,另一边则是这第一具死者是他的表弟,他当初能当上这个捕头还是多亏了刘财主这个姨夫帮忙打点的,不然他还是一个小小的捕快,所以拿人手短,得尽快找出下手的人。虽说他也知道那刘连安仗着家里有钱平日里没少欺负人,但毕竟是条人命,平白无故的死了,死了之后心脏还被人挖了,的确太过于古怪,当了五六年的捕头也没见过这个的案子。

“先将尸体拉到义庄去,打听下附近哪个坟又被刨了,先通知他家里人。”宋六无奈的叹了口气。

刘连安的尸体当初宋六有让仵作验过,得出的结果就是中了某种惊吓,以至于心脏受损而死,至于死者口中吐出虫子,仵作给出的解释就是他吃坏了东西。虽说这些听着有些玄乎,但是也没有更好的解释,毕竟他也不会验尸,更不会判断是否是受了惊吓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