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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见到文雯后,简图对于与谢枝重逢不再抱有满心的期待。她开始害怕,她怕自己见到的是另外一个文雯。
在这种思念与害怕的煎熬下,简图更加迫切地想要回家。她日日观察着做家教的单黎,看着她骑着车到校门口,看着她停在那掏出手机翻出某样东西出示给保安,最后看着她扬长而去。
那是什么?长期兼职的说明书?
当晚,简图鼓起勇气拦住单黎问了这件事。万幸,虽然现在的舍友变得机械了,但还是挺好相处的,单黎甚至把那个图片直接发给了简图。
简图看着单黎发来的消息,愣了会儿神。那条消息之上,从前的插科打诨和表情包攻击还历历在目,充满着活气与生机。
收回思绪,简图点开那张图片。那是一张盖了章的手写说明书,简图猜对了。看来这个学校还沿袭了疫情期间的规定,长期出入需持盖章说明书;短期出入则在“今日校园”上请假即可。那时候,这个城市打拼疫情形势并不严峻,所以学校对于这些差得票并不是很严。简图想到了那个常常在午后消失的万婧,按以往来说,她就是造了张假的说明书混出去谈恋爱的。
简图不敢造假,也觉得没必要造假。既然学校大范围还原了真实的的校园,那么现在距离放假就只有两个星期了,现在应该已经有学院通知下星期考试了,考完就能走了。简图的专业一直都是年级期末考时间靠后的,考试时间很接近正常放假时间。所以,简图觉得还是苟着点,走正规的路子,放假了再回家。
不过倒是可以请个假出去看看,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不是也像学校这样构建得很完善。简图这样想着,顺便就在“今日校园”上请了假。
下午两点,简图从宿舍出发,在校门口向保安出示了“请假条”后顺利离校。
校外的世界更接近真实的世界。大概是因为彼此大多是陌生人,所以面无表情是常态,不会让人觉得违和、奇怪。校门口那些商铺里,工作人员还是戴着口罩的。请假出来的学生也游走在边边角角。
简图走过斑马线,来到最近的一家奶茶店。
店里客人比较少,订单应该也不多。“一杯烧仙草,正常冰、正常糖,谢谢!”
店员抬头看简图一眼,点了下头。
很快,简图拿到了她的烧仙草。她看了眼时间,下午两点半,而请假最长可以请三个小时。于是简图拿着奶茶在方圆百米的范围内,走过以前常光顾的几个店铺。时间不对,即便店铺开着门也不会有多少顾客。还有的已经关门了。
转了一圈,简图手里的奶茶见底了,一看时间却只过了四十几分钟。现在三点十六分,简图回到校门口对面的小吃街,光顾了一家炸洋芋的店,买了一份烤鸭腿。这次给简图拿鸭腿的是老爷爷。以前来的时候,老爷爷说的方言经常弄懵简图,现在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
一手交钱,一手拿货,简图没有了闲逛的心思。她穿过斑马线,回到了校门口,在校门口的公交站台旁蹲下。啃着鸭腿看不同的车从面前驶过,风声、脚步声、隐约的蝉鸣与犬吠,唯独没有人声。
简图沉默着吃完鸭腿,将垃圾丢进垃圾桶后转身向学校走去。销了假,这两个小时的校外游就算结束了。踏进校园的瞬间,就有人声传进耳朵。简图不想去看他们的脸,只默默走着、静静听着。
学校外面没有声音,学校里面没有表情。不知道是这个世界的设定如此,还是能量不足而残留的bug未处理。
简图就这样静静地一个人生活着,直到最后一门考试到来。简图收拾了东西,带着行李去了考场。行李不多,因为大概要在路上耽搁两天两夜的时间,所以她背了一个包,包里装着纸巾和食物。从考场出来,简图直接向校门口走去。然后,猝不及防地,她看到了站在校门口的小广场上静默的谢枝。
简图有一瞬间的狂喜,她甚至就要冲着谢枝跑过去抱她了。简图迫切地需要宣泄她的情绪、她的惶恐、她的思念,但当热泪盈眶的时候,她对上了谢枝的眼睛。
简图无法描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是霎那间,简图回想起她和文雯在食堂见的第一面。那时候,她看到了文雯脸上的困惑。那文雯呢?她真的看到我了吗?还是她对于我的目光感受到了异样,所以本能地转头看了回来呢?
这种联想压倒了喜悦,也让简图的脚步不得寸进。失去谢枝的恐惧从简图心底生出、蔓延,最终包裹住她的整颗心脏,然后猛地收紧。简图感觉自己要窒息了。片刻间,她只能就这样站在原地观察着谢枝,看她来回的踱步,然后调整自己的呼吸。
当失去已成定局,简图痛苦后也迎来一种诡异而隐秘的放松。早就说过了,简图从来就不是多么能坚持的人,她惯会逆来顺受。对于未知的结果她会害怕、颤抖,就像走向断头台的那一段路总是最煎熬的,但站上去了、刀砍下来了,心也就随着头落到实处了。
简图不知道谢枝今天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她也不想知道学校让她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从前,谢枝是这所校园里她唯一的牵挂,而现在……
简图朝着谢枝走去,在她面前站定,盯了她一会儿。谢枝果然露出了和文雯一样的迷惑的表情。
简图没有再多想什么,她只是低声道了句:“再见!”然后越过谢枝,继续朝着校门口走去。没有看到身后的谢枝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简图就这样直直地地踏出校门,步履坚定,没有再回头。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回家!
简图的身后,校园里迷雾翻滚,渐渐淹没了谢枝。最终,校园也在雾中迷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