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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小五揣着秘方溜溜达达的来到状元巷中,祁家大门紧闭,门口一左一右还有几个站岗放哨的,看到人走过来就远远的驱散人群:夫人身体不适,谢绝拜访。而祁家左邻右舍也关的紧紧的,前几天还热闹非凡的小巷子里如今静悄悄的,黎小五看着官兵们一脸戒备的模样,觉得田师爷说的保密也保不了多久了,又想着鹿呦呦几天前的叮嘱,避开状元家的门,黎小五敲了敲东家的门,许久无人应门,在旁边官兵们戒备的目光中,只得又溜溜转转找到于老板家,砸了半天同样无人应门。黎小五坐在门口的水井上,不多时就等来了抬着水桶的人,一看,还是老熟人。
“林大嫂来打水?我今儿得空,出来找人,人不在家,我正好帮您一把。”黎小五一指于老板紧闭的大门,笑呵呵的向那个卖肉的女人打招呼。
林大嫂带着一身的肉味和狐疑犹犹豫豫的走进了,仔细一看才放下就戒备:“是你啊,小五来着吧?我这眼神越来越不好使了,大老远的竟没看出你来,你这是找老于?他家没人,也不知道咋回事,以前他不是在街那边卖鱼,就是坐在门口看井,你说说,这井有啥好看的?还怕它跑了不成?”
林大嫂看着黎小五吭哧吭哧的抬着水桶又说:“以前的时候,我们都劝他,让他正儿八经的去盘个店,别老在门口弄个破摊了,就算他没钱,状元家可是有钱,哎呦呦,你是没看见,宫里上次祁老夫人的金银珠宝啊,祁夫人说是报答老于的救助之恩,还转赠了他不少金子呢,随随便便拿出一件来,就能给自己盘一家好店铺,可是架不住老于这人太迷信!他说那个地方的风水好,能出状元,也能挣钱,你看看,人家状元是自己读书读来的,哪能是他家鱼汤喝出来的呢,他倒好,该信的不信。”
黎小五把水桶换到左胳膊上,喘了口气:“我见过他一次,看不出来啊,这么迷信?”
“可不是吗?”林大嫂帮忙拽着木桶:“我前些年看他一个人一辈子太可怜,给他说了一个,他一听脸都白了,说两人的生辰八字不符,不能够,在一起会克的。气的我头疼,后来我一打听才知道,老于别看现在老了,以前也是人五人六模样俊秀的,给他介绍的人不计其数,他总问人家八字,问了就摇头,说不合,你看看,挑到老了没人要了吧。”
黎小五送林大嫂进了门,喘着气想回蔟食,可一想啥八卦都没打听到,这样回去无法交差,又绕回了祁家,幸运的是,在守门官民即将忍无可忍的目光中,祁家的西户门终于被敲开了,一个距离相貌普通还差一截的姑娘打开了一道门缝,虽是一瞥,黎小五还是惊了一下,这幸亏是大白天看到的,这要是晚上走夜路看到了,非得吓出人命来。黎小五顿时明白了祁夫人为什么不让这姑娘晚上在家里过夜了。
但是几句话交谈下来,黎小五觉得这姑娘也没那么不好看了,这姑娘温文尔雅,张口闭口之间无不大家闺秀的涵养,和她在一起,只觉得如沐春风,浑身舒畅,在得知黎小五是个厨子后,姑娘没有丝毫的轻视,反而笑盈盈的说着,自己也好几天没有见过于伯伯了,至于转交秘方一事,她微微一笑,轻轻的说:“恐怕不太合适了,毕竟呦呦妹妹不希望我插手这件事的,我去了恐怕她会生气。对了,我叫之萍,叶之萍,呦呦应该说过我的。”
黎小五愣了愣,这个名字似乎是挺耳熟。叶之萍看到她的困惑,轻声说:“是不是和呦呦妹妹的名字很搭?这是知书送给我们的,因为我姓叶,她姓鹿,所以他叫我们叶之萍和鹿呦呦,呦呦鹿鸣,食野之苹,这是他最喜欢的诗。”说着她的脸一红,声音也低了下去:“你看看我,光顾着和你说话了,快进来喝杯茶吧。”
黎小五再笨也听出这话的意思了,赶紧借着店里太忙,一溜烟的跑了。
“我去他二大爷的呦呦鹿鸣,食野之苹!”老板娘一口茶喷了出去,“啊呸!不就是哄骗小姑娘的那些下三滥手段吗?祁知书怎么说也是个状元,当年好歹也是个读书人,真是不学好,怎么本应该挺动人的一故事到了他这里就成了这样了,给小姑娘乱起名字,弄得人家小鹿乱撞了,又开始保持君子距离,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面对老板娘没有源头突如其来的愤愤不平,黎小五解释道:“人家祁大人不是你说的那种,自从祁夫人带着祁大人来到这个状元巷,当然,十几年前这里还叫做桂花巷,祁夫人当时住的房子就是叶家的,叶家看他们孤儿寡母的实在可怜,又见祁夫人是读过书的人也算是平时不可高攀的大家闺秀,所以将房子便宜了一半租给了祁夫人,条件就是,让祁夫人有空的时候多带带叶之萍,教会她读书认字。祁夫人当年还没有靠苦力为生,因而几乎每天都把叶之萍待在身边,有时晚上就睡在一张床上,祁夫人对她比对自己亲儿子都亲,所以说叶之萍几乎是祁夫人一手养大的。”
“还人家祁大人,你是被谁给灌了迷魂汤了?我听着都嫌寒碜,那那个鹿呦呦呢?”老板娘嗤之以鼻的说:“这个是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那那一个呢。”
“鹿呦呦是后来搬过来住的,据说是祁知书八岁的时候,在柳王爷的茶会上因五步成诗而大放异彩,席间,柳王爷的一位幕僚带来陪郡主玩耍的小女儿对祁知书颇感兴趣,回家后百般请求,让父亲接祁知书进鹿家生活,鹿家知道祁夫人的性格,当年都不肯放弃儿子,如今恐怕更不会让儿子因为一时富贵而走了歧路,但是鹿呦呦是家里的独生女,鹿父年近五十只有此女,架不住女儿苦恼,只得买下了祁家附近的小宅子,原想着也算是平时做个邻居,时不时过去住一两日,走动走动罢了,只可惜尚未入住,就因为得罪了柳王爷被全家发配边疆,鹿呦呦不想走,郡主舍不得这个玩伴,柳王爷也觉得同一个小姑娘较劲没意思,就破例恩准鹿呦呦同家里的一名老仆人留在亚城,居住在桂花巷之中。
祁夫人见鹿呦呦的老仆人实在是老的力不从心,小姑娘又机灵可爱,一开始时不时的叫过来一起吃个饭,后来就成了鹿呦呦直接住在了祁家,撵都撵不走。只不过鹿呦呦却不肯学读书写字,有一次祁夫人逼的狠了,就哭着说:阿爷就是因为会读书写字,现在被贬去了边疆,此生再无希望回来看呦呦。而王爷之所以愿意放呦呦一马,就是因为呦呦大字不识一个,不会坏了王爷的事,如果有一天呦呦学会了写字,王爷也定会将呦呦送出亚城,因而呦呦此生断不再学习读书写字。祁夫人一想,觉得也对,小姑娘虽然小毕竟也六岁了,早过了开蒙的年龄,却至今混沌未开,难说不是鹿父当年保护女儿的一种方法,毕竟一个会读书写字又被全家发配流离女子放在亚城,柳王爷恐怕不会太放心,自此就断了教她读书的心。”
“就这?”老板娘也不顾不远处还有食客,将左脚蜷缩在椅子上,很不文雅的一坐:“这就是他乱给小姑娘们起名字的原因?切,一个青梅竹马,一个死生相随,真难得他还能考上状元。”
“状元巷的人都说了,祁知书才没那些想法呢,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坐下不乱!”黎小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和老板娘较劲,只是莫名的觉得这个从未见过的祁知书应该是个相貌堂堂的美男子,不由自主的便想替他争辩一二。
“坐下不乱?”老板娘哧的一声:“那叫坐怀不乱。我说你又不是全家被发配边疆的,你就不能多读几个书,会写几个字嘛,以后出门别说认识我,丢人!”
黎小五嘟嘟囔囔说了几句什么“也是会写自己名字的之类的话”,将话题继续引了回去:“对,应该是这个坐怀不乱,林大嫂她们说,祁知书从小对两位姐姐妹妹都礼数有加,从未有轻浮之举,而起名字一事也是小时候胡闹开玩笑的时候起的,他没往心里去,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两位姑娘当真了,他说对两位姑娘只是尊重,断无半点非分只想。”
“什么毫无非分之想,黎小五,我告诉你,男人从来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老板娘抱着自己的膝盖,有几分忧愁的说:“他不过是看东家的姑娘貌美而西家的姑娘贤惠,一个是貌美如花拿得出手却偏偏胸无半点墨水,另一个虽是腹满五车温文尔雅却偏生上不得厅堂。祁知书哪里是出淤泥而不染,他是左一个嫌丑,右一个嫌笨,两下都不称心如意罢了。如果叶之萍能稍稍好看一些,或是鹿呦呦能会写几个字,或许就是另一个故事了。”老板娘看着黎小五:“小五,我教你写字吧,你长的吧也还凑活,要是会写字,说不定哪天我还能帮你寻一个好郎君。”
黎小五突然一愣:“你,你当真要教我写字?”无由来的鼻子一酸,谁也不是天生就想和稀泥般糊弄一辈子的,只不过上面有四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在弟弟出生前自己还抽空去学堂旁听了几耳朵,会写了自己的名字,但是自从弟弟出生以后,就被父母送去做了学徒,在弟弟坐在学堂里念着“人之初”的时候,自己正满手浆糊的和面。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再学习写字,黎小五红了眼睛。
老板娘点点头:“这有什么啊,你别这样,我告诉你,我可是很凶的,你要是学不会我可是要打的。还有,既然跟了我学写字,我的工钱可就不给了,两两相抵了啊。”黎小五冲上去在老板娘的一声惨呼中一把抱住了老板娘。
“老……老板娘?”于三连突然止步,看到眼前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满脸通红,不由得转身就跑:“我没看见,我一会儿再来!”
黎小五赶紧撒开手,老板娘一跺脚就冲了过去,一身惨呼之后,于三连连滚带爬的回来了:“那个……是这样的。”被老板娘揪回来的于三连耷拉着脑袋,眼睛只盯着脚底下的纹理看着。“刚才衙门里的王大郎来通知,从今天开始,申时一过就全城进入戒严状态,闲杂人等一律老老实实呆在自己家里,有违反夜禁条例的,一律以破坏戒严状态之罪逮捕。”
“来了,来了,来了。”老板娘丝毫不担心自己的生意,一脸兴奋的拉着黎小五:“你看看,憋不住了吧,人都没有了还顾着自己的脸面,也不知道哪个重要,还怕什么撕票,哼,敢动诰命夫人的,要么就是有靠山不怕,要么就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还想靠偷偷摸摸的打听消息破了这个案子,怎么可能?现在外面都怎么样了?”最后一句是对着于三连说的。
“外面都快疯了,不光衙役们跑来跑去,逮住个贼眉鼠脸的就好一通盘问,几个势力的头头也行动起来了呢,这几个平时从来互相看不顺眼的老大,不约而同的开始盘点自己的地盘,弄的下面的小弟们都上蹿下跳的,听说连黑市都被整理了好几遍了,弄的比白市都白。”于三连偷偷抬眼一撇,看到老板娘紧紧抓着黎小五的手,又慌忙低下头:“听说是诰命夫人出事了呢,不知道多少衙役捕头去了状元巷,状元巷里所有的人都被带走问话了。”
“我的个娘啊,街上都快疯了。”邓六儿也从后厨蹭了过来,“后街上全是打听消息的人,都不敢从前面走,全挤到后面来了,把咱家的泔水桶都挤倒了,你们看看我这一身啊。”邓六儿显然没有看出现场三人之间的小尴尬,直着脖子对老板娘说:“给我放个假吧,反正晚上也不能做生意,听说王爷从西域带回来一个舞女,竟然比红豆姑娘还漂亮,我可得去看看。”
“你傻啊,”黎小五躲闪着他身上的味道:“知道什么是宵禁吗?咱们都不能做生意了,南歌子还能开门?”
邓六儿一愣,摸摸自己扁平的后脑勺:“我看到仵作刘都拿着东西赶过去了,还以为宵禁很快就要结束了呢。”
“老刘头都去了?”老板娘一惊:“那看来是找到尸体了!可是也不对啊,”老板娘又压低声音说:“祁夫人是诰命夫人,理应是马大嫂去,毕竟虽然是尸体了,也男女有别啊……可是叫去的是老刘头,说明……”
“你们听说了吗?”胡麻子一脸兴奋的跑过来,“诰命夫人竟然离奇失踪了,而且听说在诰命夫人家里发现了一具尸体,是具男尸。”
老板娘睁大了眼睛,半晌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