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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剥削阶级【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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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早上鸡还没叫呢,总管家就开始叫了,狗都睡了还不让我们睡,一日三餐,餐餐豆腐白菜,你要是想忙完了自己的活静下来歇歇那是不可能的事,一个厨房一共五六个厨子,光监工的就有三个,只有你手里的活慢下来或者站在那里不动弹,立马有人拿着鞭子过来招呼你,我们来帮忙的还算好,他们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对我们也就是个吆喝,鞭子往旁边的空地上比划几下,那几个本家自己的厨子可就惨了,在他家厨房里做厨,拿鞭子抽的比雷电都响。在万家,你想出恭只能晚上睡觉时间去,要是想白天出厨房,还得提前申请,看那几个监工的心情。”邓六儿曾经在“比惨大会”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那时候我还没跟老板娘,我以前的那个老板,忒黑,听到我们抱怨也不帮我们,还说我们给他丢了人,我咽不下这口气,押的工钱也不要了,直接自己跑了出来,后来遇到了老板娘这才来的簇食。”

听说这次万叔立定了十坛子倘若,邓六儿的脸接着就绿了,老板娘拍着胸脯保证:“我挑三个跟我去押车看库房的,我绝不会不管你们的。”邓六儿扯着犹犹豫豫的于三连直摇头:“不去,一进去不掉层皮就出不来了。”

于三连惦记着传说中的万家那所堪比皇宫后花园的万家灯火,一边又被邓六儿的恐吓吓得六神无主,转头看向黎小五,黎小五却有几分跃跃欲试,仗着自己不是男人,料的那些管家监工们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第一个就站了出来。老板娘眼见着一群伙计中有一个半已经动了心,轻飘飘的说:“南歌子的红豆姑娘和如若姑娘也被邀请了呢,你们要是实在不想去,也不强求。”一听“红豆姑娘”四个字,于三连当下挺身而出,表示这种脏活累活自己责无旁贷必须冲在前面,邓六儿赶紧甩开于三连的手,后退两步,老板娘幽幽吐了口气:“我都同红豆姑娘说好了,这几天我们组个车队互相照应着一同前往呢,提前走个一天半天的,先四周玩玩再过去,所以缺一个倒也没事,人手也够。”邓六儿转转眼珠子,又看到赵二虎等人在旁边徘徊犹豫着,一咬牙上前一步抢走了最后一个名额。

而此时此刻,一身酱油八角味道的黎小五在梦里只恨自己当时太痛快的答应,怎么说也应该趁机让老板娘多出一倍工钱才好。

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渐渐暗了下去,果然三个姑娘一路走走玩玩,兴致上来了也不管时间早晚非要在河滩上烤鱼吃,再加上黎小五几次下车浪费了不少时间,等到了万家灯火的时候万家的总管家一脸焦急的在路口来回张望,看到长长的车队悠悠达达的过来了,才松了一口气。

总管家年纪已经不轻了,他的相貌又更早一步的比他的实际年龄提前苍老了下去,而精神状态却依旧保持在了年轻时的巅峰时刻,此时的他依旧微微腆着胸脯,在老板娘跳下来之前换上了一副彬彬有礼的面孔,用热情洋溢的笑脸将三人迎了进去。黎小五扶着门口站直了,感觉自己的两条腿都不会动弹了,摇摇摆摆的提着老板娘的包裹,同南歌子的几个丫鬟一起跟着三位主子沿着绿竹丛生的小径向里走去。

红豆和老板娘是这里的常客,而去年刚刚红起来的如若却是第一次来,总管家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向如若介绍着:“我们员外走遍了天涯海角,在这个小城里发现了这个宝地,姑娘们也感受到了,虽说外面已经是寒冬了,这里面可暖和着呢,你们看,这四周全是山,什么暴风雪啊通通进不来,山路盘盘绕绕的,虽然不怎么好走,但是很安全呢,只要将来时的那条路一封,什么兵荒马乱就都堵在外面了。白老板,小心您脚下,哎,这里抬脚。这些石板已经有些年头了,前几天加固了一次,还是有些不太稳当,您当心着点,晚上没事就别出来了,三天后就是宴会了,白天您几位要是得了闲可以去万家灯火的后山转转,那里有个温泉,上次祁大人还在我们这里泡过呢,说不比北方的温泉差。”

“呦,他老人家上次感情是在你这里住着呢,我说怎么一直不赶快回去看老娘,原来是乐不思蜀啊。”老板娘用手划拉着路边的竹子发出一阵阵哗啦哗啦声。

“是啊,能请状元来我们这里小住几日是我们的福分,就像这次您来了,我们上下容光焕发啊。”总管家眯眯眼里透出笑意。

“听说状元郎的位置坐不住了?”老板娘一脸笑意。

“是啊,好好的一个人,在家丁忧了还不到一个月,就被拉进走了,说是扒了官衣散了头发撞到囚车里带走的,走之前邻居还听见来的官员嘟嘟囔囔什么买官卖官一朝事发之类的话,老奴斗胆插一句,状元爷在这的几天一直是魂不守舍的样子,还真有点像犯了事的人那样。”

老板娘欢快的躲过一小滩水洼:“这就叫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黎小五想心思想的入了神,一没留意一脚踩进了水洼里,没想到祁知书口中的“怕”这么快就来了,不过没有了祁夫人的掣肘,想必朝廷中的人也就只能拿他开刀。黎小五看着自己脚上的泥水,有几分同情起祁知书,但是顺着想到鹿呦呦时又痛恨起他来,不过想来祁知书上书丁忧,就是存了几分洗手不干的心思,这次看来不但官路走到头,连自己的人生可能也快要到头了,不知道等到了秋后问斩的时候,他会不会在刑场上再遇到那个眼睛里闪闪光烁的傻姑娘,黎小五心情矛盾而复杂的低着头走着。

顺着竹林中的石板小径转了一个弯,前面的路豁然开朗起来,宽阔的道路上铺着的不再是青石板,而是汉白玉一般凝脂,黎小五抬起头突然顿住了。眼前的一片小小山坳中似乎突然降临了万千的霞光,灯火高高低低的点缀在满目之间,在漆黑的夜空中突然撕开了一个光亮的口子,橘红色或者暖黄色的灯火闪烁着摇曳着,将一片又一片的空间映照成了不同的色彩,有的灯火是那样遥远,似乎就是天边闪亮着的一星光,有的灯火又是那样灿烂,招摇着自己的光束肆无忌惮的照亮了一方天地,有的灯火是一簇一簇聚集在一起的,时不时微微颤抖几下,像是一群徘徊在夜幕之中的萤火虫,还有的灯火静静的矗立着,从渐变的火光中似乎看出了时间的变更,就在众人凝望着这一片灯火的海洋的时候,从道路两旁突然由近及远的依次亮起了一对一对的灯火,黎小五艰难的将目光从远处抽回来,凝视了周边才发觉道路两旁每隔几步就相对而立着一对身着嫩黄色衣衫的少女,她们梳着一样的双鬓垂环发型,都默默的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中提着的一枚一枚长柄的灯笼,灯笼的手柄足足有一人长,像是白玉一样的质地上雕刻着复杂的花样,手柄一端握在少女们戴着薄纱一般的白色手套的的手中,另一端长长的垂挂着一个倒垂莲花般的灯笼,灯笼是特质宫纱的,在几乎垂地的位置上随着侍女们的呼吸轻轻摇晃着,连带着里面的灯火以及映衬在粉色宫纱上的光线都在微微摇晃着,倒垂莲花的九片花瓣上上还垂吊着由一颗颗宝石拢在一起的流苏,九颗宝石在火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折射在侍女们的裙子上,裙子的半透明纱料在灯火中也流动了起来,从腰带上垂下的万千金丝银线仿佛就像是瀑布一样,将光线变化成了一条流动的灯火之河,闪烁着跳跃着流淌而下。而整个侍女正站在镜子一般光滑的地面上,白玉一样质地的石板将手中的灯火连同闪动的星眸又一次倒映了一遍,道路两旁亮了起来,却又隐隐的透露着几分婉转的妩媚。这哪里是侍女和灯笼,分明是一座一座人形玉石雕刻成的灯台,不知是灯火映衬的侍女更加娇羞,还是娇嫩的少女在灯火中分外好看,黎小五一行人一时间都呆呆的不动了。老板娘也是头一次晚上来访万家灯火,直接摆摆手示意众人先行一步,容自己在后面慢慢观赏。

侍女们手中的灯火不是一同亮起的,像是算好了众人脚步的时间一样,在总管家的引领下,众人身边的灯火依次亮起、熄灭,没有任何一盏灯亮的晚了或者熄的早了,红豆不由的感叹起来:“总管家好生厉害,想来我南歌子已经训练的够严苛了,如今同万家灯火一比,才是小巫见大巫。”

总管家呵呵一笑,有几分得意的摸着身边一位侍女手中的灯笼手柄,像是一位老艺人打磨着自己精心雕刻的手工艺品一般:“红豆姑娘说笑了,这些傻丫头什么也做不好,幸好还算听话,还能拿的出门,让三位见笑了。如果她们能有南歌子中的姑娘们一半聪慧,也不至于只能当个烛台使用了。”

这话说到最后就有几分不好听了,虽然不是针对来客一行人,但是多少令几人心里不是那么好受,只是一抬头,路边的侍女们却依旧面无表情的低头垂目,似乎刚才总管家所说的同她们无关一般,而红豆身边的如若却直接了当的开了口:“姐姐,你也不想想总管家是谁啊,那是见过大事面的人啊,我们这些歌伎出身的不也就是摆设物吗,也就是幸亏生了个好脸蛋,要不连给人端灯笼都不配呢。”红豆赶紧一回头拽拽如若的衣袖,在明亮的道路上,这个动作分外醒目。

总管家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还是笑脸盈盈,挺胸抬头的继续向前引领着,如若碰了个软钉子,一时不忿:“要我看,咱们这次前来不就是同这些姑娘们一样么,只不过她们手持的是灯笼,而我们是手持着酒盏碗碟罢了,说到底都是工具啊。”红豆听到如若的语气越来越古怪,想说点什么圆个场又发觉如若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烦心事,一时也语塞起来。老板娘后知后觉的从后面跑过来,经过黎小五的时候还兴奋的一拍她的屁股,显然刚才两位歌伎的挖苦打趣全没听到,只摸着身边侍女的裙角问:“她们不冷吗?穿这么点站在风口里,万员外还真舍得。”

总管家这才像是刚捡回听力一样,笑嘻嘻的转过脸:“白老板这话说得,真是怜香惜玉啊,要不是看白老板是难得的女中豪杰,我今晚一定送两个姑娘去你屋里给你暖床。”老板娘哈哈一笑:“暖床的?我自带了,不过,我带来的那两个人总管家可要帮我照顾一二,小地方的孩子,出来以后没见过世面,毛手毛脚的,就别他们机会让他们摔盘子砸碗了,让他们旁边看着学学就是他们的福分了。”

总管家笑着说:“白老板真是菩萨一样的心肠,不过既然您这么说了,您又是贵客,我们自然是要依着您的。”说着,他撇了一眼黎小五,又迅速的将眼镜挪开:“这个就是其中一个吧,您自己留着就行了,那两个去了后厨的,我一会儿安排下去。”

黎小五捧着包裹,听着总管家用讨论一条狗的语气说着自己,毫不掩饰的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只可惜此时的总管家已经回过头去,无福笑纳了。

老板娘看到黎小五的大白眼,此时才突然意识到现场的气氛有几分诡异的安静,红豆向来是个话不多的人,可如若却是个直率的性格,刚才来的路上可从没断了她的话头,此时两个人都看向自己的前方安安静静的走着,老板娘夸张着口型不出声的问黎小五:“她们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