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口团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康妮小说网https://www.vkni.org),接着再看更方便。
“哼,”蓝沫儿一哼鼻子:“认识他才是我们的不幸,他就是一条狗,光会咬人。别看他人模狗样的,平时一点都不积德,你要是知道他怎么对我们的,你就也会很高兴的。”
黎小五学着蓝沫儿的样子开始擀皮:“那他是怎么死的?”
“坏死的呗,”蓝沫儿一脸风平浪静的说:“据说是冻死的,所有的窗户都是打开的,门虽然关上了,但是冷风嗖嗖的,就这么吹上一晚上,不出事才怪。”
“园子里一连死了两个人,到现在凶手是谁都不知道,你们就不怕?”黎小五使劲过大,一个饺子皮破了。
蓝沫儿拿过这个破了的皮揉成一团,重新放在手心里按平:“怕什么,第一,这个园子里的孤魂野鬼你都数不过来,第二,我又没有害过人。”她看着黎小五笨拙的样子:“用不着藏着掖着的,你出去看看,大家伙都高兴坏了,这不厨房直接把面发给咱们,大家今天都要包饺子庆祝呢。”
黎小五哑口无言,一个人如果能死后落得这个下场,也真是不容易,真不知道这位总是一脸笑容的总管家在背后究竟做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
五个人围在一张小桌子上热热闹闹的吃了个精光干净,同老板娘在一起久了,蓝沫儿和蓝馨儿也敢坐下吃饭了,于三连因为吃的最多被投票出去刷盘子。蓝沫儿看着于三连摇摇晃晃的走到门口,一摞盘子摇摇欲坠的样子,赶紧起身,看到几个人不怀好意的对着她笑,赶紧嘴里加了一句:“天太黑了,他看不清路,要是摔了盘子,我们就死定了……”最后几个字已经低到了地上,几乎细不可闻,她赶紧一个转身追了出去,老板娘一脸神秘的看着两个人走出去,转头问向黎小五两人:“你们说,要不我走的时候把蓝沫儿要走?于三连也该成个家了。”话音未落,一声尖锐的嘶喊划破了天空,然后就是门口稀里哗啦盘子摔落的声音。
老板娘裹着皮袄坐在慕容夫人的房间里,这里一色空空如也,比洗劫后的天字号更加干净,一个火盆正活泼的嘣出星星火点,黎小五站在老板娘身后,感觉到从她身上传来的阵阵寒意。
在火盆旁边,是哭成泪人一般的品如兰连同三个孩子,在他们身边,是一具盖着厚厚白布的尸体,万叔礼已经僵硬了冰凉的赤裸着的尸体。
几位闻声而来的宾客也正坐在这间会客厅里,慕容夫人面色凝重,听着品如兰一声一声的哭诉:“我等了他半晌不见过来,心知就是不妙,他从来没有让我等这么久过,以往就算是有什么事耽搁了,也会派个小厮什么的过来通报一声,这次不声不响的这么久了,我很是担心,只得自己慢慢摸索了过去,门是从里面锁死的,窗户却大开着,我在窗户旁唤了许久,派人跳进去开了门,屋里是那样黑,点着了几支蜡烛都瞬间被风吹灭了,只得派人取了灯笼来,在等灯笼的时候,我的心突突直跳,先一步摸了进去,在桌子边被什么东西一拌,再一摸,心里就凉了,我摸到了他光着的一只脚,已经凉的没有了一丝丝温度。”说完就已经哭的几乎晕厥过去。慕容夫人看了品如兰身边的丫鬟一眼,丫鬟壮着胆子继续说道:“我们在外面听到了夫人的惊呼声,正好这时候灯笼也来了,大家一起涌了进去,看到……看到……”她犹犹豫豫的一抬头,看到慕容夫人的双眼紧盯着她又赶紧低了下去:“看到二少爷光着身子躺在地上,脸已经没有一点血色了却还是在笑。我们就赶紧呼叫郎中,当时等郎中来了以后,一抹脉就说,没用了,人早就凉了。”
慕容夫人又看向宁郎中,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昨天在宴会上的恐惧,更多的是认命了一般的一脸死灰:“我被叫去的时候,他们已经把二少爷搬到床上盖上被子了,但是已经晚了,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像是中午饭后就死了,因为桌子上的饭菜还没有收拾,这么大半天,直到这么晚了才发现,又是开窗又是熄火又是脱衣服的,人早就冻硬了。”
慕容贵妇人转头问万叔礼身边的小厮:“墨童,这大半天你家少爷不叫你,你就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吗?”
那个叫做墨童的男孩子哭着趴在地上说不出话来,旁边一个比他年龄稍微大一些的男孩壮着胆子说:“回……回夫人,二少爷从昨晚开始就喜怒无常,昨天夜里还急冲冲把我们喊了过去,啥也不说就抽了我们一顿,您看,”他掀起自己身上的衣服,一条一条青紫色的鞭痕横七竖八的遍布在他的背上,趴在地上的墨童也被拉开了衣服的衣角,同样遍布鞭痕,有些地方血迹已经黏在了衣服上,一掀衣服拉扯着皮肤又渗出了血珠,一看就知确实是新伤。
“无缘无故就动手了?”慕容夫人皱着眉头让两人赶紧放下衣服。
两个男孩一味磕头,眼睛看向品如兰却不敢说话,最后还是娇娇开了口:“昨夜爹爹和阿娘吵了一架,爹爹摔门走了的,阿娘哭了大半宿呢。以往爹爹生气的时候也经常会拿墨童和笔奴出气的。”
慕容夫人叹了口气,说:“你继续说吧。”
笔奴颤颤巍巍的急继续说道:“我们两个被罚一整夜站在院子里不许睡觉,到了今天上午快吃饭的时候,总管家的事处理的差不多了,他就让我们准备了一桌菜肴,说是想一个人喝点酒,静一静,谁都不要过来打扰他,除非他叫我们,否则谁敢进去就打断谁的腿。我俩已经困的不行,回去连饭都没吃就睡了过去,直到你们刚才把我们弄醒……”
“喝点酒?” 品如兰突然从地上抬起头来,含混却充满了疑虑的问。
“是……是啊……”墨童壮着胆子说,“总管家跟了二少爷这么多年,这突然去了,少爷心里肯定……”
“谁问你这个了?” 品如兰的语气犀利起来,“喝酒?那酒在哪里?酒壶又在哪里?为什么我到的时候,只有一桌子吃了几口的菜,没有看到酒壶酒杯?”这话一出,很多还处在懵懂状态中的人缓缓点头了。万叔礼身量不轻,两个男子一起用力或许也能勉强将他翻个个,如果不是中毒失去了意识,让人来回搬弄都沉睡不醒的话,怎么可能就这般从容的将他的衣服全部脱去?又将炉子里的火熄灭,反锁上门,从打开的窗户里大摇大摆的离开,这一整个过程既要避开房屋外来来往往的婆子杂役们,又要不发出一点声音,当万叔礼的尸体刚一发现,几乎众人立马想到了中午同样光裸裸微笑着死去的总管家,又看到了一桌的饭菜,“中毒”二字已经是这几天不知第几次浮现在脑海之中。可是等郎中检查了所有的饭菜以后,又得到了那个摇摇头无可奈何的答案:饭菜无毒,也没有掺杂什么蒙汗药之类的东西。慕容夫人甚至让做饭的厨子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口一口的挨个吃了一个遍,连筷子都是用的万叔礼用过的,而此时,一脸雪白的厨子站在众人身后啷个眼睛睁的圆溜溜的,没有一点马上睡过去或者倒下去的冲动。
此时品如兰的一声惊呼让在场很多人的脸色渐渐明朗了起来,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死人其实并不可怕,只要死的不是自己,但是不明不白的死人却令人毛骨悚然,现在眼见着谜团快要解开了,有几个宾客甚至开始东张西望起来。
只不过,“酒壶去哪里了?” 品如兰空洞的抬起头,用令人发颤的声音问道。
酒壶去哪里了?或许是被那个下毒的人带走了,可是为什么要带走呢,仅仅是怕酒壶里残留的毒液被查出来吗?那是不是说只要找到了酒壶,就能证明是谁下的毒?那么万家灯火一连三条命案就可以解开了?老板娘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所以,问题就回到了最初的开始:酒壶去哪里了?
慕容夫人沉吟了许久,也迟疑着问道:“你们两个下午不在,中午的饭菜可是你们布置的?那时候可有酒壶酒杯?”
笔奴想了想说:“没有,二少爷说要喝点酒静一静的时候,我还问过一句,是喝咱们自己的万家灯还是从蔟食买的倘若。二少爷说不用我们管,他自有准备。我们又问那是不是要准备酒盏,他皱着眉头说我们啰嗦,让我们快快上菜就是了,其他的不要管。”
就在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墨童突然开了口:“回……回夫人,那个……我……”他一时吞吞吐吐,慕容夫人再好的脾气也忍无可忍的呵斥了他一句,墨童这才几次咬了舌头一般的说出了口:“有一盘清炒三菇上的晚了,我后来又进去了一趟送这个菜,我进去的时候,看到二少爷正拿着一个酒壶端详着,看我来了,还往身后藏了藏。”
不止慕容夫人,在场所有的人都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什么样的酒壶?”
“就……就是一个很好看的酒壶,”墨童歪着脑袋使劲想着:“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酒壶,当时中午的阳光正好从窗户里照射进来,满屋子都晃得全是金光。”
“哦,你说那个酒壶啊。”刚才还一脸惨白的厨子脸上有了几分血色,一时嘴快轻轻接了一句,但是在寂静的会客厅里却像滚雷一样划过:“不是,你们别这么看我,他说的那个酒壶是不是巴掌大,样子同咱们这边的酒壶不太一样,像是个圆葫芦的那个。”眼看着众人的眼光越来越亮,他赶紧说:“我没有,不是我的,我只是见过一次,就是昨天晚上,总管家夜里说饿了想吃面,我给他送面的时候看到他床上放着这么一个小酒壶,因为样子太奇怪了所以我就记住了,当时还想,这玩意儿放床上也不怕洒了……”
坐在老板娘身边的秦王妃慢慢的张大了嘴。
万家灯火向来以灯火闻名,但是哪怕是辞旧迎新的除夕夜,也比不过今天晚上灯火通明。
所有的仆役人等连夜全部被折腾掉了三层皮。黎小五也被折腾的够呛,一会儿被撵到这里,一会儿又被赶去了那个屋,在一个身上味道很重的嬷嬷第三次将黎小五里外搜身检查了个遍以后,她终于有几分忍无可忍了。
慕容夫人是个快手,在听到两个不明不白冻死之人在死前都用过秦王妃带来的金酒壶以后,马上行动了起来,将万家灯火所有的仆人和宾客们带来的下人们分成了几队人马,每队人马中都是主、宾掺杂,这样一来互相监督。从搜身开始,搜完了身的人就被赶到一件空房子里去,其余人马接着开始翻找各种东西。为了保证不落下任何一处死角,据说连温泉都连夜被抽干了水。
等黎小五终于被放了回去的时候,看到一路上无数硕大的参天绿竹都已经倒伏下来,还有几个深色不悦的男人正拿着工具往茅厕的方向赶去。黎小五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的回到陋室,蓝沫儿蓝馨儿还没有回来,整个屋子像是糟了贼,衣物堆成了一堆,首饰盒四仰八叉的打开,于三连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赶紧单腿蹦跶着赤着一只脚往里屋嘣。
黎小五看着一地狼藉,草草拢起头发趁着老板娘还没有回来赶紧收拾起来,爬到床下的时候才发现,床底下的地板都被撬了起来,至于床板之类的地方更是都被砸开砸裂。从床底下爬出来,于三连也收拾的有了人样,撸着袖子边扶起一张椅子边嘟囔着抱怨:“万家的人对自己下手也太狠了,真的是全脱光了搜身啊,有个厨子前几天宰鸡的时候招呼到自己腿上了,那些人愣是把他的伤口给扒开看了看,说是怀疑他把酒壶的碎片裹在肉里假装自己受伤逃过检查,这哪里是检查啊,分明的伤人。”黎小五感觉仿佛是自己身上有一条血淋淋的伤口被人呼啦一下子揭开,鲜血淋漓的浑身酥麻了一下,半张着嘴,觉得自己被人拆了头发检查发簪里有没有东西突然不怎么值得抱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