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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于玲泷和钟鼓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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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家的小厮腿脚很快人也机灵,戎轶只是大概形容了一下梨树的位置,在众人一时无言的气氛中,一炷香不到,小厮就捧着半碗梨花酪回来了,在等待的时候,司马大人一再表示众位可以先行离开,等后续有了结果之后再通知大家,结果除了于玲泷打着哈欠离开以外,其余几人都拿出了硬是要把板凳坐穿的阵势,戎糸糸更是口无遮拦的飘了一句“我们走了以后你们若是真在梨花酪里添点东西,那可就着有嘴说不出了。”田塘感激的谢了又谢,戎轶拍拍她的肩膀让她不需担心。

妙手李和木心联手对那碗梨花酪反复研究了半晌,最后两人摇摇头,妙手李说:“梨花性寒,孕妇确实不可多食用,但是据这位少爷所说,夫人只是沾了一点放进嘴里品尝,不应该会因为梨花而导致早产。”戎轶在人群后面嘟囔了句“本来就是”。

众人转向司马大人,他依旧端坐纹丝不动,只是拿眼睛看向司马珏,司马珏脸上一阵抖动,像是一个被逼到悬崖边上的人:“瑟瑟的孩子没有了,总要有人为此负责。横竖是你们中的谁干的!”话音刚落,内室的门帘被一把撩起,钟鼓瑟披头散发浑身缟素的站在门口,面容如同枯槁一般,只有一对眼睛泛着红光。

司马珏一愣,赶紧伸手去扶,声音也柔和了下来:“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去躺下……”

“我的孩子没有了,我知道是谁动的手。”钟鼓瑟的声音像是用一块木板在摩擦青石板路,老板娘几人围上去轻轻扶住她的手,而她却恰完全没有感受到一样,依旧直直的向前走去,走到众人面前,她的目光毫不带任何感情的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就是她——于玲泷。”

田塘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窝在老板娘身边半点也不想挪动,走出司马府的时候,阳光正好,老板娘转向戎大人:“戎伯伯,你们来亚城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都来不及招待一二。”

戎大人满脸横肉的脸笑的颤抖了几下:“听说你受了伤,顺便一起来看看你,想来要是提前通知了你,又要让你费心费力的,所以就直接来了。”他招呼了一下马车,“来,择日不如撞日,府上今早炖了燕窝,你也一同来用早点吧。”

老板娘嘴上客气着“这怎么好”脚下却很诚实的走向了戎家宽大的马车,黎小五正思量着自己是不是坐别的车比较好,被老板娘一把捞了上去。接着戎轶就被一脚踹下了车,赶到了邓六儿的车上,戎糸糸半拖半哄的将眼睛红肿的田塘也赶了上去,自己溜溜达达的腿着跟在后面。

“于……于玲泷是吧?和那个瑟瑟,她俩怎么回事?看瑟瑟的话里话外,似乎已经确定了就是于玲泷下的毒。”戎大人还没坐稳就开始问道。

老板娘叹了口气:“她俩,是天生的冤家。”

于玲泷同钟鼓瑟只差了一天出生,两人的父母都是相识,两位母亲在大着肚子的时候就暗暗被比来比去“你的肚子圆一些,我的肚子尖一点,也不知道谁的是个男娃”,等两个娃呱呱坠地众人才叹了口气:无论是尖的还是圆的,两个都是姑娘。而等两位姑娘逐渐长大之后,圈子里的家长里短就更少不了互相的比较“于家的姑娘会走路了,钟家还不会爬。”“钟家的女儿都长牙了,于家的还没有牙呢。”因为两家时常相见,有时甚至就连吃饭也成了比较的项目:你看人家,一顿能吃三个包子,你呢,硬喂着才吃下了半个,怪不得长不高。

等稍微大一些,这种比较就变成了赤裸裸的比拼,今天于玲泷学会了弹《凤求凰》,明天自然会传来钟鼓瑟秀了一幅《百子图》的消息。这边钟鼓瑟作了一首绝句,那边于玲泷一定会编了一曲新舞。各家女儿有时在一起赏花喝茶聊聊天的时候就更是两家的比武场,这一次钟鼓瑟艳压群芳,下一次于玲泷就要一展歌喉,一开始只是两家母亲之间的互相较量,时间久了两个孩子之间也生出了嫌隙,每每不愿意练琴或者作画之时,只要一听父母提及“人家瑟瑟都会双手弹了”或者“昨天玲珑那孩子画的牡丹图真是好看”,无论多么厌倦眼前的事情,都会立马投入战斗一般的意志咬牙坚持下去。

本来无论怎么比来比去也都不过是私底下的较量,明面上还是姐姐妹妹说的过去的,坏就坏在了新帝头年大选的那一年。

那一年新帝刚刚登基不久,后宫佳丽寥寥无几,于是普天大选,若是依着两人的家世以及相貌,虽说无法直接册立为妃嫔,但是留下当个常在之类的还是轻而易举。当时众人纷纷在两人身上下注,就是要比一比这次谁比谁册封的更高一些。两人更是暗自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准备在选秀当天艺压群芳。

按照规矩,所有秀女要在大选前统一按地域集合,两人同亚城附近其他秀女一同在入宫大选的前三日入住了梨淌寺,这三天里要斋戒诵经祈福,日日还要沐浴更衣,同吃同住,只等三天后一同入京。结果就在第三天的晚上,也就是入京的前一夜,于玲泷落水了。那晚或许是她太紧张了,睡不着觉就在寺院的小池塘边游逛,这个小池塘是和尚们自己挖出来的,旁边就是菜地,池塘里多半是下雨积累的雨水,再加上浇菜时有时会肥料倒灌,虽然臭味不怎么明显但是池塘里的水不甚干净,于玲泷在秀女们都香香的泡着玫瑰花或者正忙着用香料熏头发的时候,一脚走进了池塘里。等被木心法师发现救上岸的时候,已经喝的半饱,打个嗝都是腥臭之味。那一夜,无论于家用尽了怎样的办法,都无法去除于玲泷一身的浓郁味道,等天亮了宫里的嬷嬷来领人,面无表情的嬷嬷头一个就把于玲泷退了出来。

“姑娘怕是不洁”,这六个字成了于玲泷的噩梦,从此以后,虽然她身上的味道消失了,这六个字却像是魔咒一般围绕在她的身边,成了洗不净的一句咒语,三年内竟没有任何一家敢上门提亲。

“我是被人推下去的!”无论于玲泷含着泪说了多少次,但是没有人在意,大家只是在她经过后不经意般的嗅着空气里的味道,虽然那气味已经香飘飘的了,但是依旧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餐点“于家姑娘熏这么重的香,看来身上还是有味道啊。”

于玲泷在绝望中度过了三年。

再说说钟鼓瑟,第二天一早在木心法师再次对几人赐福后,她开开心心的同其他秀女们香喷喷的入了京,进京以后要再次更衣梳头,怕的是谁身上或者头发里私藏东西。钟鼓瑟美美的换了衣服,又由宫里的发髻嬷嬷统一梳好了发髻,就在下午马上就要开始大选的时候,钟鼓瑟的脸突然生了一层恐怖的红色疹子,纵使钟鼓瑟能够忍受这份奇痒,她的脸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面圣了,于是钟鼓瑟也在大选之前被退了回去。

回到亚城以后,两人正式撕破了脸皮,于玲泷说自己是被钟鼓瑟推进了池塘,钟鼓瑟说于玲泷去不了大选所以陷害自己令自己长了一脸的疹子,原因是“我对桃子毛过敏的事情,天下知道的不过七八人,这七八人中,当时在梨淌寺的只有于玲泷一人,除了她还会有谁?”

随着两人之间的间隙越来越大,夹在中间的老板娘和田塘只能左右为难,幸好钟鼓瑟虽然无缘后宫但是不久就嫁入司马家,随着她的离开,亚城才算是暂时的恢复了平静。

戎大人坐在车上,默默地听完这个故事,也是一声叹息:“两个人都有着常人难以祈求的家室、容颜,若是能彼此相扶,说不定在后宫里真能并肩而行,真可惜了。”

“是啊,女人之间的战斗一向都是不见血光,但是却比什么都惨烈。”老板娘突然想到昨天同戎轶所谈,问道:“听说这次太皇太后的事情京都里人人悲伤欲绝?轶儿说柳王爷回来以后还大病一场?我怎么反而没有听说呢?”

“是柳王爷的小厮去京都买香料的时候说漏了嘴,王爷府对外都保密着呢。”看到老板娘一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上下舞动,戎大人忍了忍没忍住:“你别往外说啊,我刚来的时候就去拜访过柳王爷了,柳王爷这次病不在身体,”他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跑这里来了。”

“什么意思?”老板娘皱着眉问道。

“这里不好使了,也不知道是刺激太大还是本来就不好用,反正现在这里一团浆糊了,见了我的面,我还没来得及跪下请安呢,他跑过来蹲下拉着我的手汪汪直叫,我吓的赶紧跳起来,他竟然用嘴去咬掉在地上的糕点,还吃的不亦乐乎。王爷府的嬷嬷妈子们都一拥而上,我就赶紧告辞了。”戎大人一脸心虚:“他要是以后都这样还好,怕就怕哪天再好过来,想起我看到他生病的样子,抽空再收拾我。”

黎小五想起在万家灯火时那帘子后面时而冷酷无情时而精神亢奋的声音,觉得柳王爷当时距离“脑子不好”也差不了多远了。

“哼,活该。”老板娘显然也想到了那一晚,面带愉悦的说道。

“听说你这次受伤是手刃了十几个人之后?”戎大人转移了话题:“身手还是不错啊。”

“戎伯伯,我是你亲手教出来的,我的三脚猫功夫你还不了解?”

“时间真快啊,”戎大人感叹道:“当年你还只有一点点大,我还是你父亲的副官,而现在,伯将军真是命短,要是他能见到你现在的模样,怕是做梦也要乐醒。”

老板娘有一瞬间的黯然,但是很快又恢复了过来。“听糸糸说,这次婆婆也来了?”

“是啊,你婆婆她最近几年越发的糊涂了,这一年又染上了怪病,听说这里的山水养人,刚好想起来几年前在这里置办过一个宅子,也算是舒适,我们就过来小住几日,看看她的病有没有好转。”

“怪病?”老板娘问:“昨天糸糸她们没说啊。”

“不是什么要紧的病,就是有点怪。”戎大人想了想说:“她不肯吃饭,除非让她贴身伺候的管嬷嬷一口一口喂,别人喂都不肯吃,吐的一脸一地都是,只有管嬷嬷亲手喂的才肯吃。”

“还有这种病?”老板娘皱着眉头,“是不是饭里加了什么东西?”

“我们也不确定,做饭的是管嬷嬷的丈夫,买菜置办的也是她的儿子,她不许我们插手,否则就不管了,我们倒是查了几次,可是只要她不喂,你婆婆她就死活不肯吃饭,一顿两顿还好,时间长了我们就只能服输。”

正说着,马车停了下来。

戎大人吩咐了几句就先进去了,黎小五同老板娘在门口等了一会,才见邓六儿不慌不忙的赶着车过来,戎轶一马当先的跳了下来,转身就问:“你们站在这里干嘛?我姐呢?”戎糸糸从车后走出,上来就踹了戎轶一脚,戎轶不明不白的被踹回了家,这时才见田塘红着比眼睛还红的脸慢慢的下了车,戎糸糸努努嘴,老板娘会意,拉着戎糸糸的手像会自己家一样抬脚就走,戎糸糸跟上黎小五恨恨的骂着:“小白说的对,真是个榆木疙瘩!”

正往里面走着,忽然一个短衣打扮的红脸男子回头说着话匆匆往外走,田塘正低着头走路,两人猝不及防之间撞到了一起,田塘吓了一跳,那男子见撞到了人也不慌张,笑着打量了门口几人一眼转身就离去了。路过黎小五二人的时候,戎糸糸不由一皱眉:“管仲,你走路能不能长眼啊,别人用眼睛看路,你用屁股指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