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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塘儿知道木心就是杨三郎?”老板娘一惊:“她知道?她如果知道为什么还要嫁给戎轶?她如果知道为什么不告诉他?”
“瑟瑟桃子毛过敏的事情,明明只有你们四个人知道,为什么杨三郎会知道呢?那天戎糸糸醉的只在马车附近躺着,怎么腰上的玉环就遗落在了寺院附近?或许她只是在假装自己不知道,所以,在你们告诉她,她将要与戎轶无缘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跑到梨树旁哭泣,而当夜果不其然杨三郎就要故技重施诱杀管仲,毕竟管仲喝的那样多,就算是淹死也不会有人怀疑,只当他是酒后坠水而已,而一旦管仲死了,田塘就没有嫁入戎家的阻力了。”
“不行!”老板娘噌的站了起来。“不行,我要去戎府,他俩不能成亲!”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黎小五艰难的把她拉下来:“你去了没有用,你觉得你是能说服戎夫人还是能劝动戎糸糸?”
“我可以告诉她们你刚才说的啊,她们总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娶了田塘。”
“戎糸糸她早就知道了,而且她也早就告诉戎轶了,这条路是田塘选择的,也是戎府选择的,所以,你去了以后除了给戎夫人添堵以外,什么用也没有。”黎小五递过去金闪闪的请帖:“到时候你该去还得去,而且要乐呵呵的,不能让她们发现了,毕竟以后她们就是一家人了,可不能丧气啊。”
“可是,我怎么这么不高兴呢,我感觉自己就是个棋子,这是我说的媒,明明一开始我才是下棋的人啊。”
“你放心,”黎小五把老板娘的杯子重新掖好:“从万家待了这么些天,我也算是学会了一句话,叫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要相信,她往后的日子在后面,难着呢。”
灯火一摇,终于熄灭了。
有道是人生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黎小五人生浅淡,从来没有遇到过这四重喜事,但是想来洞房花烛夜被排在了第三名,应该也是蛮令人欢喜向往的一件事,可是看着戎府的娶亲,她尴尬的脚指头都缩到了地里,虽然她没有嫁过人,但是似乎洞房花烛夜这件事不应该这般……哭笑不得。隔着无数宾客和头上的一张红盖头,她仿佛看到了田塘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窘迫二字。要是地上有个缝,田塘可能会直接钻进去。
因为戎糸糸声称自己寿命有限,一再要求这个月就娶了田塘进门,加上田塘在蔟食也待的实在太客气,也有几分想赶紧嫁人的冲动,所以两下一拍即合,这场急急忙忙置办出来的仪式变显得有些紧迫。虽然时间上很是紧迫,但是却丝毫不逊色,每一个前来的宾客都不负众望的张大了嘴巴睁大了眼睛,从心底默默的感叹着这个院子里的神奇。仪式由戎夫人主导,戎糸糸为辅助,在一场本来就匆忙混乱的仪式中掺杂了大量令人叹为观止的瞎主意,而大部分瞎主意都是由戎糸糸一本正经的想出来的,每当戎夫人焦头烂额的想阻止戎糸糸正儿八经的胡闹之时,戎糸糸就抱着红盖头哭诉自己这辈子都嫁不了人,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在戎夫人越来越软弱的妥协中,戎糸糸成功的成为了当晚所有来宾的焦点。
当黎小五和铁青着面孔的老板娘从门口左右各关在笼子里的两只大公鸡中间走过时,黎小五就感觉自己仿佛是走在戏台之上。
“这个……门口的鸡是怎么回事?”黎小五拉住戎糸糸的贴身丫鬟问。
“小姐说,乡下的表叔真好意思只拿两只鸡来赴宴啊,连吃带喝的来了一桌子老小,就拿了两只鸡?给他放到门口去羞一羞他。”小丫鬟一本正经的说,连表情都活脱脱是小一号的戎糸糸:“他们家有的是银子,小小气气的就带两只鸡过来,就该拴他们衣服上!”
那个可怜的表叔羞不羞不知道,黎小五为自己因为认识戎糸糸而羞的不行。她赶紧松开小丫鬟陪着老板娘入座的时候,听到旁边一个女子正嘀嘀咕咕的同同伴说:“戎家娶的怕不是只狐狸精?第一次见门口竟然放两只大公鸡的。”
可巧当时田塘正好披着红盖头跨过火盆,这话听的一清二楚,连脚下都不利索的差点踩进火盆里去。火星四溅正好落在了旁边簇拥着的红色纸团上,顿时青烟缭绕火光四射,戎府上下拿着扫帚水盆一通灭火,就在火光快要下去的时候,管仲一盆酒浇了下去,顿时院子冲起了一道直逼苍穹的火柱,就在管仲眉毛都被燎没了还呆立着不动的时候,戎糸糸拍手哈哈大笑:“那盆不是水,是酒,我本来倒里面想骗轶儿洗脸用的,哈哈哈,你的眉毛没有了啊,哦,我是不是忘了给你们说了,那一盆也不是水,是油。”
管仲丢下盆就哭着跑开了,而至于为什么火盆旁边,不,准确的说为什么整个园子的边边角角甚至树上都会点缀着一团一团的红色纸花呢,戎糸糸是这样解释的:“喜庆啊,亚城一个月内准备两场嫁娶,红布都卖光了,只能用红纸了,反正天黑你们也看不清是布的还是纸的,反正是红色的不就行了。啊?你问为什么把油和酒倒进盆里?因为我乐意啊,你管得着吗?”
说这话的时候,她完全没有在意坐在老板娘身边的于玲泷,后者的脸比老板娘的还难看,戎糸糸买下了亚城以及临城所有的红纸、红布,以至于半个月后要成亲的于玲泷一红难求。“我们家用不了这么多,你走的时候去库房看看,看上什么拿走就是。”戎糸糸轻飘飘的丢下这一句就赶着去撒喜糖了,于玲泷嘴角起了一个硕大的泡,她极力控制自己没有当场掀飞桌子,嘴角疼的丝丝哈哈的说:“用不了还全买下!?我大婚用你剩下的?!你把我当做要饭的了?捡着你用剩下的用?”老板娘忙一把按住挽起袖子就要冲上去拼命的于玲泷,被这场仪式连番的惊吓了几次,看到惊慌失措的田塘不顾脚底下磕磕绊绊的向后面的洞房逃去,想到黎小五所说的“来日方长”,突然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脸色缓和了许多。
“你还有什么没准备的,得赶紧了。”老板娘安慰着面色铁青的于玲泷:“红布什么的都好说,派人去外面买就是了,就是酒水之类的你得提前准备,这个运起来慢,而且路上戎轶耽误了。你若是酒水不够,我可以先把库存给你用。”
于玲泷硬生生的掰断了一根筷子,咬着牙说:“这个我倒提前准备了,大婚用的酒水已经备好了,你若是能再提供一点倘若就更好了。”
老板娘拍了拍她的手,拿过她手中的断了的筷子:“我给你一个建议,你大婚的时候,叮嘱一下门卫,这位……”她抬起头用下巴指了指远处的戎糸糸,穿着比田塘还红艳的戎糸糸跳到一张大桌子上。“吧嗒”一声,于玲泷又折断了另一根筷子:“你放心,我大婚那晚,她要是进得去,我跟她姓!”
正说着,远处两个小丫鬟也穿着大红衣服合力抬出一大盆喜糖艰难的靠近了桌子上面的戎糸糸,周围的孩子们看到喜糖,也纷纷跳起来围拢在桌子下。
“这是新娘子?怎么亲自出来发糖了?”一个上了年纪的夫人问道。
“不是,是她家大姑子,你瞅瞅,穿的我都看不下去,这是个啥?说嫁衣吧花里胡哨,说戏袍吧少个袖子,她再往头上带个帽子就是个跳大神的!”
黎小五突然很想为这位夫人的形容能力拍手叫好,戎糸糸不知是不是从于玲泷当年的裙子上得到的启示,一身银铃乱响,身上还围着各色艳丽无边的缎带、轻纱,肩膀上还缝了几条大羽毛,要说戎糸糸也算是大门大户出来的,这审美跑偏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哎呦,我可真长了见识了,哪家大姑子能穿成这个样?连那几个丫鬟都穿红衣服了,这家新姑奶奶也能同意?要是我出嫁看到婆家这样,我就是一头撞死也不进这家的门,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
“你还不知道?新姑奶奶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没有娘家,所以被人横着竖着拿捏也没办法。”
“啊?还有这门子事?戎家这不是欺负人吗?那她以后的日子可就难了啊。”
“人家自己乐意,你看看,都弄成这样了,不也巴巴的自己把自己送进来,这就是一脑门子想往大户人家里钻啊。人家自己都不在意你操的哪门子心,哼,现在的这些小姑娘啊,一个个的,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突然一群孩子“哇”的一声炸开,好几个哭喊着往自己父母身边跑去,黎小五站起来一看,原来戎糸糸又不知道想出了什么幺蛾子,在喜糖里面添加了不少豆子、石块,硬邦邦圆溜溜,再加上天色暗沉,很多孩子抓到手里就往嘴里填,一时就崩掉了不少小牙。
戎糸糸笑的太过豪迈,反而没有注意到这一片哭嚎,拍着胸口走了过来:“撒糖实在太爽快了,我这辈子真值了。玲泷啊,你大婚的时候……”
“你损不损啊?”老板娘没好气的赶紧打断戎糸糸的毛遂自荐:“人家都是在喜糖里面掺杂红枣、花生、桂圆、栗子,你倒好,放石头?怎么,买不到这些你倒是说一声啊。”
“亚城还有我买不到的东西?不就是早生贵子嘛,我们用不到,就不掺了,留给玲泷去用吧。”
于玲泷咬着牙艰难的说了一句,黎小五隐约听上去像是“我可真是谢谢你了啊。”
戎糸糸赶紧谦虚的摆手:“不用不用,你太客气了。”
桌子腿在于玲泷的手中也发出了不详的“咯吱咯吱”的声音,老板娘看着一个孩子哭嚎着被父母带走,气不打一处来:“那你好好的往里面填什么豆子?豆子也就罢了,可是你倒是煮熟了再放啊,生豆子就够赢得了,你先给我解释解释,放石头又是怎么回事?”
“我又没嫁过人,我又没啥经验。没提前准备红枣、花生、桂圆、栗子啥的,结果刚才发现糖的分量不够,恰好街对过儿炒豆子的炒了一大锅出来问我要不要,说掺一些豆子在里面也不是不行。”戎糸糸一脸正色的说:“我回来以后看了看,发现糖如果不够多,撒起来确实不够喜庆吗,再说了我加的是豆子,又不是毒药,不过就是硬了一点,她们自己回家挑一挑还能煮锅粥,多好啊。”戎糸糸看着周围鬼哭狼嚎的一片拿起几块糖讪讪的递过去,几乎一巴掌就被拍了回来,有几分委屈的说:“不都说结婚要图吉利话吗?我寻思着早生贵子就算了,我总得弄个其他的吉利话在里面啊,想到小白上次买的雨花石,那家伙真好看,而且结结实实的,就想咱结婚不就图个实实在在嘛,怎么说也是个吉利话,就买了雨花石加进去,可贵了,我还以为他们会喜欢呢。这可不能怪我啊,要怪就怪这个小城,卖糖的太少了。”旁边于玲泷脸色变成了黑色,几乎要融进夜色之中了。
“玲泷啊,你大婚的时候糖够不够?虽然我也没有糖了,但是我有经验了啊,你结婚的时候我去帮你吧。”戎糸糸看上去非常真诚的又加了一句。
“差不多就得了,”老板娘压住玩疯了的于玲泷,“我说,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人生在世嘛,热热闹闹是一辈子,哭哭啼啼也是一辈子,我要在我还能热闹的时候尝试每一种生活,这样等我躺在床上的时候才能不留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