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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子喝了红豆的茶后又一次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中,红豆出来的时候已经尽量恢复了平静,见众人目光中闪烁着安抚或同情,将手中的茶壶倾斜,绿色的茶水倒在了众人面前的小茶盏中:“这是我做的谷雨茶。”戎糸糸第一个拿起来,脸上的几个器官都怔住了片刻:“这是什么?”她像是耳聋了一样又问了一遍。
“谷雨茶。”红豆也拿起一盏。
“比我做的还难喝。”戎糸糸大言不惭的评价着。
“这是我娘教我的,”红豆喝光了最后一滴:“有一年谷雨的时候,家家户户都点茶品尝谷雨茶,我回家哭着给娘要,娘没有钱,家里也没有茶叶,就只能想办法做了这样的谷雨茶给我喝。”红豆将杯子放在桌子上:“我那时候从来没有喝过茶,只以为这就是茶的味道,后来等我到了南歌子,歌子教我泡茶、点茶我才知道,原来茶水的味道是那样好喝。”
茶水里没有人说话,自幼失去母亲的红豆马上就又要失去另一位亲人。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娘是将柳叶翻炒磨碎,做成了这天下独一份的谷雨茶。歌子每年谷雨的时候都会看我点一次柳叶的谷雨茶,并且让南歌子所有的姑娘都要来品尝,她说,纵使今日能身处屋宇之下,也要时时记得当年悲惨之时。”
黎小五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茶盏,里面只有浅浅一层的茶水,发出盈盈的绿色。
“我一直以为,有歌子在,我就永远是那个七岁的孩子,躲在马车里,惊恐的向外看着,所有的风风雨雨都打不湿我的肩头。我也知道,自己哪怕得到九次、十九次龙王,也永远做不到像歌子那样无私大爱。所以我一直都想要退出,想要逃避,想要躲回到那辆马车上去。可是……如今的我,做不到了。我必须成为龙王,成为整个南歌子的屋顶了……”
红豆摊开手心,一枚玉扣躺在她的手心。“从今天开始,我要为了保护那些我可以保护的人而竭尽全力。”
戎糸糸看着众人都低头不语,想要调节一下氛围用一种有些失真了的愉悦的语气故意轻松的说:“往好处想,今天最起码没有人因为龙王赐罪而死啊,不是说还有龙王赐福吗?说不定一会儿龙王就赐福下来,歌子就站起来好了呢。”
红豆感激的看了一眼戎糸糸,笑了笑:“说到这个,昨天我和小五出去了一趟。”她看向老板娘,后者点点头:“我知道,她都告诉我了。”
“昨天没有来得及问,你有什么想法?”红豆看向黎小五。
黎小五嘴里还残留这青愣愣的苦味,边琢磨边说:“我比较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第一天刚刚迎龙王的时候,第一个死者是邱中可,违背了自己再也不赌的誓言;第二个是次日凌晨时分,死者是春三郎,违背了只爱一人的誓言;第三个又是在清晨,死者是王虎,违背了再也不喝酒的誓言,第四个也是凌晨时分,是怀年糕,违背了再也不打老婆的誓言,而现在是迎龙王的第五天,前四天每天都死去一人,除了第一天以外,几乎每个人都是凌晨死去的,而且都是先是用幻药迷晕,再根据他们不同的誓言进行不同的猎杀。”
于玲泷点点头说:“这个时间很有意思,为什么第一天不是凌晨呢?”
如若看了她一眼:“第一天若是凌晨就杀了人估计白老板找个地方就给埋了,还怎么惊动龙王一事?”
老板娘隔着人踹了如若一脚:“这个时间杀人,还不是为了掩人耳目,这时候睡得最香了。”黎小五突然感觉自己抓住了老板娘话中的什么东西,似乎自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但是这个念头还没有抓紧,一闪又消失了。
“这几个人目前的共同点就是发了誓又没有遵守、都是凌晨死的、死了以后周围的人还挺高兴的。”于玲泷皱着眉头说:“就这些了吧,要是能引的郭良玉也去龙王碑下面发誓就好了。”
“那不能。”戎糸糸说:“你没看死的都是男人吗?弄不好这杀人的是个女的,专杀不遵守誓言的男人。我觉得就是南坊里的人干的,你们看我干嘛啊,你们想想,要杀人最起码得先知道他们的发过誓以及他们的誓言究竟是什么吧?虽然发誓不是窃窃私语,但是也只有在龙王碑那里才能听到吧,龙王碑在哪里?在南坊门口啊,他们几个人发誓都在龙王碑下面,除了南坊的人,你们见过哪个恩客天天没事坐在碑前面听人发誓啊?所以我说只有南坊的人可以做到。”
“这不可能,”红豆说:“迎龙王的时候,南坊每一个人都在队伍里,不可能有偷偷溜走的,虽然带了面具,但是我可以肯定,南坊每一个人都在现场。”
戎糸糸刚开口质问红豆“你拿什么保证”,就看一个小厮闯了进来,看到一屋子女人登时红了脸,低下头说:“红豆姐姐,如若姐姐,月姐姐好,刘仵作派人来找红豆姐姐。”
黎小五不是第一个意识到问题的,戎糸糸把刚才问了一半的问题生生咽了回去改口说:“是不是龙王赐罪?是不是又是早上死的,是不是个男的?”
小厮连着点头,到了第三个问题捣蒜的动作变成了拨浪鼓:“这次,是个女的。”
天色阴沉了起来,虽然还没有到晚上,但是浓厚的乌云已经遮住了所有的光亮,瞧着天色不佳,老板娘没有了去凑热闹的兴趣,早早的回来蔟食,此时正听从外面带回一身寒气的黎小五一五一十的汇报着。
“周大娘,人称周千嘴,同样是凌晨死去的,因为她一个人住,所以一直没有人发现,她平时最喜欢搬弄是非,经常讲了这家不好又说那家的不是,去年因为那张嘴还破了一桩婚。”看老板娘来了兴趣,黎小五坐下喝了一口热茶:“去年她家隔壁有个小姑娘要嫁人了,婆家就来问,这小姑娘怎么样啊,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是太离谱也就客气几句过去了,结果周千嘴硬是说人家小姑娘可能已经失了身,婆家一听马上退婚了,小姑娘家来闹,她说因为瞧着小姑娘有一天早上起来洗的床单上有血迹,又算了算日子还不到她来月事的时间,所以就断定小姑娘失了身。”
“这嘴也太臭了。”老板娘皱着眉头,“该,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她平时没少嚼舌根。”
黎小五暖和了过来:“最可怜的就是那个小姑娘了,无缘无故被退了婚,而且还是这种说不清的理由,她家怎么解释都是越描越黑,到现在也没有人再去她家提亲,眼看着一朵花似的年级就这么荒了下去。周围的人没有不恨她的,什么婆媳矛盾啊,小两口吵架啊,妯娌不合小姑子闹事啊,一多半都是她挑唆的,连她的两个女儿也早早搬了去住,不想和她住在一起。”
“那她也发过誓?”
“这个就不清楚了,只不过她被人拔去了舌头,所以估计是发过类似的誓言。”
迎龙王的第六天阴云密布的厉害,黎小五没有去南坊,而是同于三连邓六儿两人驾着车一起出了城,收了小梅的指环就要帮她安葬了王虎,三个人中邓六儿就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在吃过黎小五做的柳叶面以后,一拍胸脯把整件事包在了自己身上:“反正红豆姑娘也不参加比赛,我们就不去看了,是吧老于?”
老于见能有半天出去躲懒机会,自然义不容辞的挺起了胸脯:“要不要我叫上戎家公子?上次他说要是有空出去逛逛一定要带上他。”
黎小五犹犹豫豫的看着于三连抢过马鞭,小心翼翼的问:“那个,老板娘最近有没有找过你?有没有暗示过你什么?”
于三连脸色一亮,甩了一个响鞭:“她要给我加工钱吗?”
黎小五觉得下面的话怎么都不应该是一个女孩字来说,但是看到于三连已经拨转了方向冲着戎府去了,赶紧问他:“你知道十里红妆铺子的韩老板吗?”
一提到韩老板,于三连就本能的发出了干呕一样的声音:“好端端的你提他干嘛?”
“我只是想说……”黎小五觉得怎么开口都牙碜,想了想说:“人与人是不一样的,有的人像韩老板一样,喜欢什么做什么都愿意表现出来,但是有的人面对喜欢的东西却不敢说也不能说。”
于三连不是一个愚笨的人,脸色微微有了变化:“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说……不可能,戎公子都娶亲了。”
“是啊,可是新婚这不到一个月,你见过田塘脸上出现过笑容吗?”
于三连猛的一扯缰绳,马儿被狠狠拽偏了方向,在邓六儿心疼的怒骂中,马车飞一般的向山林中跑去。
在林子里几乎没有怎么找,就看到了小梅所说的那家小院。一是得益于邓六儿确实对这里极为熟悉,哪里有块石碑,哪里有条小溪知道的一清二楚,二是因为这里实在是……太过惹眼了。
三个人呆呆的看着七八个穿着花里胡哨的神婆,正围着这个被一层一层贴满了黄色符咒小院一圈一圈的跳着,她们身上各色叮叮当当和时不时的仰天长啸惊飞了一群群的鸟兽。
小院旁一个面容憔悴但是身材高大的男子正一脸愁容的坐在地上,黎小五挪过去壮着胆子问:“大叔……那个请问……”
络腮胡子男人抬起头看了一眼黎小五叹气说:“我儿子被这院子里的狐妖迷了神志去了,这都快一个月了茶不思饭不想的,就非说在这里见到了一个美若天仙的姑娘,我说这里没人,他不信,非说自己还和她搭过话,可是你看看,这里哪可能是有人居住过的啊?分明就被遗弃了不知道多久了。一定是我前些日子打死的狐狸回来了,它不敢找我偏找我儿子!”
黎小五想起了在黑市看到的那个告示:“您是这山中的猎户?那一定常来这附近捕猎吧。”
络腮胡子却摇了摇头:“这片地方很邪门的,我不太常来。”看到黎小五的表情又解释道:“这边林子里的动物很少,逮起来费劲,我在这周围放的几个网挖的几个坑都经常不明不白的就给毁了,而且……”他看了一眼神婆:“这地方不干净,前些年有时候我来收网什么的,远远能看见白衣女鬼飘来飘去的,很是吓人,所以要不是为了我儿子,我才不来这个地方找晦气。”
黎小五从几个神婆的转圈圈中钻了进去,其中一个神婆大吼着:“里面有亡灵!”然后就浑身剧烈的哆嗦了起来,黎小五走进小院,里面收拾的很利索,只不过一看就知确实很久没有人住过了,小院角落的农具旁都钻出了小草,进了堂屋,家具一应俱全,都是以前的老式家具,粗苯沉重,显得这间小屋更加狭小局促了。黎小五转了几转,没有任何活人的气息,旁边耳房里那架织布机上笼着一层薄薄的灰尘。
从耳房向后竟然还有一个更小的院子,黎小五站在那个不比一张床大多少的院子门口,呆呆的看着。那院子或者说那坟头上立着一块碑,上面被人抹去了厚厚的泥土,露出了几个大字,而黎小五恰好认识这几个字,因为碧儿给她讲过:“流萍之墓”。
她站了很久,脑子里各种念头混乱闪过,直至被一个神婆的一声尖锐呼叫给唤醒过来。她像是被坟墓咬了一口一样,飞速的跑了出去。黎小五一把拉住邓六儿的胳膊问他:“这周围还有没有其他的小院?”
不等邓六儿开口,那个络腮胡子先说话了:“没有了,这地方我熟,不会再有其他小院了。”
“那从这里像林子深处走,一直跨过这片山林是哪里?”黎小五指着同自己来的方向相反的方向问道。
“我看看,”络腮胡子站起来看了看,“哦,那边有个小镇,要是从这个林子里穿过去的话,得走上两三炷香的时间。”
“那要是从山林外面走大路绕着走呢?”黎小五听见自己心脏砰砰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