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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陵国城西,郊外二十里远的天云山。
夜半时分,本该万籁俱寂的山林里,响动着“嘚嘚嘚”马蹄踏地行走的声音,四五匹马各自分别拉着一个拖车,上面还放着几个大木箱,乘着漆黑的夜色,悄悄地从天云山上慈云寺的牌楼前,出发往山脚下的红宝别苑而去。
“咚咚咚!”
“来者何人?”
红宝别苑的门房老谭听到敲门声,隔着门问道。
“送货的。”
门房:“什么货?”
门外:“天苍苍,野茫茫,我来你家送牛羊。”
见对方对上了暗号,老谭“吱呀”一声打开了门,接着便有几个身着短打、家丁模样打扮的人出去把马车上的大箱子搬进了红宝别苑的大厨房。
东陵国皇帝寝宫,养心殿。
昏黄的烛火照耀着金碧辉煌、古香古色的宫殿,珍珠帘幕内,鲛绡宝罗帐下,一身明黄色寝衣的东陵泽满头大汗,双目紧闭,头不停地在金丝软枕上左右摇动。
“东陵泽!你还我命来!”
只见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老六、老七、老八,那些被他全部斩杀殆尽的兄弟,一个个穿着带血的白衣,头发蓬乱,满脸脏污,双手做着掐脖动作,正阴恻恻地瞪视着他,一声声地唤着东陵泽的名字,向他索命。
“不,不,都是你们自找的……”
东陵泽声嘶力竭地吼道。
“皇上,皇上……”
蹲在床角边,听到声响的守夜太监,立即起身上前查看。
“大胆!朕乃是真命天子!尔等乱臣贼子怎敢如此放肆!”
梦魇中的东陵泽从沉香木阔床上惊坐而起,满眼猩红,抽出藏在床底的紫云宝剑,出了鞘直接一阵疯狂乱砍,两名太监随即倒地,浑身鲜血淋漓……
看到满眼的鲜红,东陵泽才逐渐清醒过来。
“来人!”
养心殿外的李德全应声而入,双手交叉叠在身前,低眉垂眼,弓身来到皇帝床边等候吩咐。
“这两个狗奴才居然敢行刺朕,给朕拉出去鞭尸三日再剁碎喂狗!”
东陵泽丢掉手里的带血利剑,吩咐道。
“奴才遵旨!”
李德全弓身退下,命两名侍卫拖走小太监的尸身,又命人进去将寝殿清理干净。
此时已经将近卯时,快到上朝时间,嫌晦气的东陵泽干脆起身前往御书房批阅奏折。
城西、城北门口,京城第一大善人贾富贵照往常命人在城门口,准备给穷人和乞丐施粥。城内,大臣们也纷纷乘着马车赶往皇宫参加早朝。
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上,一身庄严朝服的京兆尹褚良忧心忡忡,紧握着手里的折子惴惴不安。京城周围在近一个月来,已经陆陆续续失踪了多名商人,但他还是一筹莫展。虽然不见的都是外地过来的人,暂时还未有其亲人前来寻找,已经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褚良,不敢再继续压着案子,只得冒死禀报了。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金鸾大殿上,唱礼太监按流程喊着。
金銮宝座下,站在百官中的褚良闻言手持笏板,从队伍中出列来到大殿中央。
“启禀皇上,臣京兆尹褚良有事启奏!
近一个月以来,有多名商人在京郊离奇失踪,而且都是外来的入京人员。接到商户报案说合作商户神秘消失,臣不敢有所懈怠,一直在带人马不停蹄查案,只是臣无能,至今未能查寻到线索,此事若让百姓知晓,恐引起百姓慌乱,请皇上明鉴和定夺!”
褚良说完俯身而下,跪拜在地,朝上首叩头行礼。
坐在金銮宝座上,做了一个晚上噩梦的东陵泽,早起还在御书房批阅了一会奏折,此刻又听到京兆尹的上奏,只感觉脑子“嗡嗡嗡”地疼。直接抄起手边的折子,往下方跪地的褚良扔了过去,“啪嚓”一声击中他的大脑袋。
“简直混账!都一个月了你才来禀报,而且还一无所获,我看你这乌纱是不想要了!”
东陵泽并不在意失踪了几个人,也不在意失踪的人是男是女是胖是瘦,他只是担心百姓会因此对他这个皇帝心生不满。
“众爱卿对此有何看法?”
东陵泽扫视了一圈下方的百官,破天荒地还看到了他那好弟弟东陵宇也站在那里。
丞相姜尚手持笏板,从队伍中的文官位首出列,来到大殿中央。
“启禀皇上,臣认为此事兹事体大,诚如褚兆尹所言,京畿重地,天子脚下,多名人员连续一个月内离奇失踪,须得尽快侦破此案,否则引起百姓恐慌,只怕会造成朝堂动荡。”
“王太师,你怎么看?”
东陵泽又点了太师王博渊的名。
王博渊手持笏板出列到大殿中央,向上首恭敬道:“臣认为此乃大案,若京兆尹办案无能,就该再任命一人共同处理此案。太子殿下刻苦上进且至善至孝,老臣举荐太子殿下与京兆尹联手侦破此案,为皇上排忧解难!”
东陵泽瞥了一眼傲然站立的东陵宇,烦躁地捏了捏眉心,说道:“王太师所言,战王以为如何?”
东陵宇本来可以不来早朝的,但想到昨晚命人给东陵泽找了点事做,他今早就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进宫,来瞧瞧他那好哥哥焦头烂额的样子。没错,是他命暗二找人给褚良施加压力,让他不敢再隐瞒失踪案,一大早进宫来给皇帝上奏折的。
而且暗二昨晚还让宫里的细作给皇帝下置幻药,让他做了一个晚上的噩梦。不是他东陵宇不能,只是他不想而已,否则以他的能力,分分钟可以把东陵泽拉下马,改朝换代。毕竟当皇帝劳心劳力的,半点自由也没有,还要整天疑神疑鬼,提心吊胆地担心别人谋朝篡位,无趣得很。
东陵宇望了眼高坐金鸾宝座上的东陵泽,不咸不淡地说道:“臣弟认为王太师言之有理!太子殿下确实需要历练历练,此事若能得到圆满解决,太子殿下功德无量。”
不是看不懂太师王博渊为他那太子外甥博名声的心思,东陵宇只是单纯地觉得,把难题丢给东陵子煜貌似也不错。他这个蠢侄子居然还曾经是姜云瑶的未婚夫,想到这点东陵宇心里就一阵不爽,给他这个好侄子找点事做,头疼头疼也挺好。
王博渊没想到一向对朝堂之事懒得搭理的战王,居然会直接表示赞同自己的建议,莫名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既然王太师和战王都认同让太子协同处理此案,朕准了!”
接着百官们又就着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争来争去,直把东陵泽听得头晕脑胀。
“众爱卿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退朝!”
随着太监的高声唱礼,东陵泽终于从头疼的早朝中解放出来,去御书房用早膳。
下了朝的百官也纷纷乘马车离宫,城西、城北贾富贵安排的施粥人员也已经忙得如火如荼。连续一个月都在城外领到肉粥的贫苦百姓和乞丐们,纷纷合掌感谢着贾大善人的义举。
与此同时,在东宫寻欢作乐的东陵子煜丝毫不知道自己,就这么突然被安排上了一件足以让他愁得掉头发的麻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