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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忙忙碌碌,一眨眼就到了下午。
临近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村里陆陆续续响起鞭炮声,那是年夜饭开饭的信号。
村里的传统,年夜饭吃的比较早,大概在下午三四点就开始吃,一家人围坐一起推杯换盏,闲话家常,畅谈一年以来的丰收和经历,边吃边聊,吃饭的时间会持续比较长。
随着村里第一声鞭炮声响起,陆陆续续的,越来越多的鞭炮声此起彼伏,人们都已经准备好年夜饭,开始开饭了。
方家,几位妇女还在厨房忙碌着,外面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就好似催促她们的号角,让她们不由地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以往这个时候,方妈一个人早就搞定了十二碗菜,可因着今年好几家在一块儿过年,菜未免要多准备一些,所以直到现在还在忙碌。
除了方妈、林妈和刘晓凤在厨房忙活,剩下的人也纷纷动了起来,加入到准备年夜饭的行列中。
盛菜的,端菜的,摆碗筷的,摆酒水的……每个人都力所能及地帮忙。
堂屋和厨房里人群往来穿梭,好不热闹。
终于,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方家的年夜饭也开饭了。
方爸拿着一长串鞭炮来到门口,用打火机点燃引火线,飞速闪到一旁。
引火线燃尽,瞬间爆发出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大红色的鞭炮碎屑仿佛也能感受到过年的喜庆,在空地上欢快地四溅开来。
众人齐刷刷围在门口,听着门外鞭炮声阵阵,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和欢乐。
两个小娃娃分别被方微和陈露抱在怀中。
想着孩子会害怕,两人尽量捂住乐乐和朵朵的耳朵,站在人群靠后的位置。
小朵朵毕竟是女孩子,害怕鞭炮声,缩在陈露怀中一动不动,偶尔瘪嘴想哭,但是被陈露一安抚,又止住了哭声。
方微担心乐乐也害怕,却不想,这个小娃娃非但不害怕鞭炮声,反而对此十分有兴趣。
小乐乐摇了摇小脑袋甩开覆在耳朵上的妈妈的手,伸出小手指指门外,探身想要到前面去。
看着儿子一身反骨的模样,方微简直哭笑不得。
果然男孩子,天生就喜欢鞭炮。
无奈,她只好往前挪了挪,站到一个能看到门外的位置。
看到门外噼里啪啦四溅开来的鞭炮,乐乐开心的嘴里咿咿呀呀的,不住手舞足蹈起来,惹得大家又是哈哈大笑。
放完鞭炮后,两个小娃娃恰到好处睡着了,正好给众人提供了一个安心吃年夜饭的机会。
把两个娃娃放到床上睡下,众人纷纷回到堂屋,在大圆桌前坐下。
方妈几人张罗了一大桌子的菜,方微大致看了一眼,约摸着有二十来个菜。
热菜,冷菜,有爆炒的,有煮汤的,有碳烤的,有卤味的……鸡鸭鱼肉,海鲜蔬菜……每一道菜都是色香味俱全,看着令人垂涎欲滴。
酒水饮料被一一打开,每个人想吃什么就倒什么,想喝酒的喝酒,想喝饮料的喝饮料,不强劝也不勉强,自家人,讲究的就是一个随意舒心。
待每人面前都斟满饮料,大家齐齐举杯,共祝新年快乐!
堂屋里,每扇门上贴着“福”字,门边还挂着两串红色的小灯笼,堂屋正中央,一对红色蜡烛燃烧地正旺,烛火灯火相互映照,映衬出在座每个人脸上的笑语欢颜。
过去的一年,有喜悦,有痛苦,有失落,有惊喜,有得,有失……
不管怎样,过去的都过去了,辞别旧的,才能迎来新的,只要心中有信念,只要始终心怀美好和憧憬,未来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
·
与方家喜气洋洋、其乐融融的气氛不同,王家的年,过得无比凄惨冷清。
饭桌上,只有王恒和王爸两人相对而坐,望着桌上四个菜,一声声叹着气。
这四个菜,其中两个是卤鸡翅和卤鸭脖,两样都是菜场上买的现成卤味,另外两个,一个是炒青菜,另一个则是西红柿鸡蛋汤,两个菜是王恒费劲心力,差点把厨房炸了才好不容易做出来的。
没办法,王妈疯疯傻傻的不能做饭,王爸又不会做,只能王恒硬着头皮下厨房,弄了两个菜出来。
其实他也是赶鸭子上架被逼的,他哪里会做菜啊,以前住在家里,都是王妈做好了他吃现成的,后来有段时间和方微搬出去住,那也都是方微做饭他吃,若是两人赌气方微不给他做,他就点外卖,再后来和杨子涵结婚,家里家务也是杨子涵操持,他从来没有碰过。
这样的男人,别提做饭了,就连拖个地都是破天荒的。
可今天是过年,村里饭馆提早好几天就关门休息了,外卖无处可点,加上家里情况特殊,只有王恒一个劳动力,他不下厨谁下?
菜是做出来了,至于好不好吃,看看那青菜漆黑的颜色,和汤里漂浮着的黑色碳沫,就知道味道好不到哪里去!
“爸,要不要给妈端点饭菜进去?”王恒问道。
“你拿个盘子,给她留点菜出来吧,她好不容易吃了药睡着,不要把她吵醒。”王爸低沉着嗓音说道。
刚刚王妈的精神病又犯了,在屋子里又是拍门又是砸东西的,王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给他喂下安定药。
难得的清静,谁还敢再去招惹王妈?
王爸打开一瓶白酒,给自己面前的酒杯倒满酒,又给王恒倒了一杯,紧接着他举起杯子,对王恒道,“来,就算家里再冷清,年也还是要过的。今天过年,是喜庆的日子,我们都高兴点。来,干杯,新年快乐!”
望着王爸沟壑纵横的老脸,王恒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的难受。
都怪他,一切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因为他,家里根本不会变成这副样子。
想到这里,他喉头滚了滚,哽咽着憋出一句话,“爸,对不起,是我对不起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