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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殊的房间在楼梯另一侧,原玉敲了几下门,门上焦黑的木屑窸窸窣窣地往下落,她皱着眉退后一步,选择开口喊人:“大哥。”没有人回应,她又叫了一声:“大哥。”
等了几秒之后感觉有些不对劲,她直接推门而入,发现原殊缩在床上的角落里,满身黑气,身体微微发抖,周边全部散落着发黑的符纸。他听见声音抬头看了她一秒,青紫色的俊脸青筋四起,额头冒着虚汗,一张鬼婴的脸若隐若现,他还保持着些许理智,艰难地对原玉说:“叫小花过来。”
就在原殊慌慌张张因为原小花的秘密跑走进入自己房间后的五分钟,他肩膀上的鬼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发狂,甚至还想上他的身。
他用镇鬼符支撑了一会儿,渐渐有些力不从心,着了道,被阴气入侵了身体。
原玉果断退出房间,去找原小花,后者有些惊讶,当然她惊讶的是这只鬼婴胆子这么大,居然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搞事,不过原玉并不知道,还以为原小花的惊讶是原殊叫了她。
原小花进房间就看出原殊已经被鬼婴附身,她看着原殊那不断变化的脸,淡淡说到:“你自己出来,还是我拉你出来?”
那鬼婴借着原殊的口,说:“这屋子有古怪,我控制不了我自己!”原玉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
原小花右手成爪,在原殊距离脸十公分的地方轻轻一抓,鬼婴被一股力扯了出来,一边大叫着:“嗬嗬嗬嗬!”紧接着两指并拢在空气中虚虚画了一个安神符朝原殊飞去,符印隐入原殊的身体,他渐渐闭上眼睛,靠着枕头就睡了过去。
鬼婴恢复成了最开始遇到原小花的那副形态,它脸上露出委屈的神色,有些不忍直视,“嗬嗬嗬嗬!”(我收不回我的怨气)
“从现在开始,你待在我身边,不要再接近原殊,”原小花冷漠地说,“你要的东西我给你找。”原家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受到伤害,有点难受。她一边说着一边开启阴眼扫视着整个房间,此时她的视角看不见活人,只能看见鬼怪、阴气、怨气这种东西。
床底下,就是原殊刚才缩着的那个位置的下面,有一团很大的怨气,她食指燃起蓝色的火焰,蹲下身探头望进去,那里什么都没有。不在地面,那就只能在地下了,现在这个情况找地下显然不太现实,她退出来,笑着对原玉说:“好啦,小玉姐姐,不要担心,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哥哥已经睡着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原玉把刚才的事都看在眼里,她一贯冷漠的脸都难以保持冷静:“你,很不一样。”
“小玉姐姐,我挺喜欢你的。”原小花轻笑,“你和我所认识的原家人,都不一样。”她没有再多说,带着小鬼就转身回去。
折腾了好半天,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怎么了?”齐宣隐刚点上一支蜡烛,看着回来的小花,后头飘着一只神色恹恹的小鬼,问到。
“没事啦,这屋子里有东西,等事情结束后再解决吧,我有点无聊,我们来玩斗地主吧!”原小花想一出是一出,立马就把麻烦事抛诸脑后,齐宣隐无语:“斗地主不是要三个人吗?”
原小花立马把视线移向鬼婴,后者神色迷茫地抬头,完全不懂两个人在说些什么,她无聊摆摆手:“算了算了,把今天那只砍死鬼喊出来。”
齐宣隐烧了一张符,那恶鬼立马现身,有些谄媚地看着两人:“大人们,有何吩咐?”
原小花凭空拿出一副扑克牌,“会玩斗地主吗?”恶鬼神情有些嫌弃,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原小花的眼色,立马点头:“会玩会玩!”
原小花眼睛一亮:“那就来吧!”
“我一对二!”
“要不起!”
“王炸!”
声音有点吵闹,左侧墙突然被开了一个口,露出原知墨那张圆脸,他伸过来一个头,“七姐,你们干嘛呢?”原小花还不知道这里有个暗口,被那头猛然吓到,眼珠子滴溜溜转,突然说到:“我们在斗地主呀,来不来?”
原知墨环视了一圈屋子,声音有些发抖,“七姐,斗地主需要三个人呀。”
原小花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对啊,还有一个是——鬼啊!”
“砰!”原知墨把伸过来的头缩回去,暗口被猛地合上,原小花扬扬眉:“让你吓我!”
齐宣隐看着少女幼稚的举动,有些哭笑不得,失笑着摇摇头。原小花手一扬,两人一鬼手中的牌消失,她打了个哈欠:“困了,不玩了。”说完动作迅速地给自己捏了个洗尘诀,上床睡觉。齐宣隐原本就在床上,被她一挤,只能往里面挪了一点。
半夜十二点,屋子里猛地安静了下来。
突然,一阵阴风吹了过来,原小花睁眼一看,只见一个穿着清凉,面容还有些美丽的鬼,突然出现在门口,它一眼就看中了床上躺着的齐宣隐,眼睛一亮,开始扭动身子往旁边的原小花过来。
原小花一瞬间不困了,饶有兴趣地对齐宣隐说:“那边有个艳鬼,想上我的身,跟你睡觉哎,”她扭头看向男人,“你说我要不要让她得逞。”
这一番话让齐宣隐、女鬼、恶鬼都无语了,女鬼立马嘤嘤着退到恶鬼身后,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齐宣隐看着她莞尔一笑,下一秒一个翻身把少女压在身下:“不用鬼上身,你都可以得逞。”
原小花瞬间红了脸,别看她骚话连篇,就是个纸老虎,发生过关系的男人就齐宣隐一个。男人的气息就在她脸旁边,让她想起了那个灼热的夜晚。
一阵与众不同的阴气悄无声息地吹了进来,蜡烛火焰摇摇晃晃,好像被谁掐了一把,火焰熄灭,整个房间彻底陷入黑暗。
这边两个活人低语缠绵,那边两只鬼也在亲亲我我,等那股阴气蔓延到两只鬼脚下,男鬼突然一把推开怀里的女鬼,头颅维持不住地分分合合,嘴里还叫着:“她来了…她来了…”
女鬼被阴气触碰到的那一瞬就尖叫着原地消失了,原小花神情严肃地推开齐宣隐,眼疾手快地把鬼婴吸了过来封印住气息,把男人摁在被窝里:“不要出来。”
房门被一点一点打开,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赤着脚的女孩走了进来,衣着干净地不像一个鬼。她无视房间里的活人,朝着坐在地上的恶鬼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原小花发现,不是那鬼不想跑,是它动不了。
“我又看见锡兰姐姐来找你了,你们做鬼都这么饥渴的吗?”女孩笑嘻嘻地说,嗓音有些稚嫩:“大山哥,午夜轮回开始了。”她一边说着,一边露出鬼貌,青色的皮肤在夜晚泛着淡淡的光,漆黑的瞳孔颜色更深,慢慢沁出血泪,干净柔嫩的皮肤开始浮现出掐痕,白裙子从底下开始渗血,一滴一滴滴在女孩双脚间的地板上,她白嫩的双脚也慢慢被青色蔓延,开始浮现触目惊心的痕迹。
原小花只看了一眼,就明白女孩生前遭遇了什么。
而恶鬼还在地上尖叫:“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错了,我错了。”
它被拖入了一个单独的空间,空间里开始轮回它死去的那个瞬间,几个穿着工地服装的壮汉拿着家家户户砍柴用的大砍刀冲过来,捂住男子的嘴,就开始用力,带头的那个男子砍得最凶,一边砍一边流着泪大叫:“还我女儿命来!”
男子在睡梦中被砍死,鲜血流了一地。
“挺可怜。”在场景轮回了近十次后,原小花突然出声。
女孩早就发现里面的活人,她没理,只要午夜轮回开始,这些人迟早会被吓得屁滚尿流,然而这两人却没什么动静,安安静静地看完轮回一次又一次。
已经在床上坐起,用手拖着下巴的少女突然出声,女孩猛地扭过头来,那双流着血泪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稚嫩的童音变得有些尖利:“你在可怜他吗?”
“不,”原小花摇摇头,“我在可怜你。”
女孩脸上第一次出现茫然,紧接着,它低头看了看自己现在这副模样,瞬间移动到原小花面前,整个身子漂浮在空中,白色连衣裙无风自动,双腿的血液仍在留着,“滴答、滴答”,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很是诡异。它张开黝黑空洞的嘴,狠厉地质问原小花,表情狰狞地不像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嘶哑着声音说到:“你也觉得我这个样子很可笑对不对?”它一边说着,两只手一边朝原小花伸过来,想要抓住眼前这个狂妄的人类。
然而下一秒它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触碰到少女,她坐在床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个场景,嘴边噙着淡淡的笑,仿佛在嘲笑着这个才堪堪死了三十年的小鬼自不量力。
原小花打了个响指,那只蜡烛又重新被点燃,房间里慢悠悠亮起暗黄的光,她摇摇头:“不,我只是觉得,你生前遭受非人的折磨,死了还要被人控制在这里,很可怜罢了。”眼前的小鬼,死前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本是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年纪。而这朵刚刚冒出的娇嫩的花骨朵,却被人无情地摘下,带着怨恨死去。